再这么下去,殷戮定会化作一具白骨!

船上的濮宁看到,已经双眼绯红。

“云惊凰!都是你害殷帝如此!是你残害殷帝!”

殷帝十几年来从不肯踏足这里,就是不愿受到刺激。

不用蛊毒,也是不想去想起那些死去的人。

可今日……全都是因为云惊凰!

“云惊凰!你该死!我要你死!”

濮宁大手一挥,内力竟操控起船上的一只长矛,倏地一声。

尖锐的长矛顿时朝着云惊凰射来。

船上还有几十名黑甲寒兵,也举起弩箭,朝着云惊凰射击。

“咻!咻!咻!”

利箭如密雨射来。

云惊凰正打算利用走位躲避、可就在这时……

“轰……”

似乎有一阵无形的内力席卷而来。

原本瞄准云惊凰的弩箭、长矛等,全数转变了方向。

反倒瞄准濮宁等人!

“咻!咻!咻!”

所有利箭反射击回去。

“啊!”

那些黑甲兵、乃至濮宁等,全数倒入黑暗的湖域水中。

是森林那边,一直在疯狂的殷戮听到那个名字,总算稍微恢复了些意识。

此刻的他目光移过来,落在云惊凰身上,带着明显的欣喜。

“凤仪……我就知晓……你不会死……你不会死……”

而摔入湖域的濮宁,一点点朝着水中沉下去。

至死,难以瞑目。

殷帝不知……在他疯狂爱着别人时,这二十年来,她一直默默伫立在不见光的角落,默默为西洲、为他做着一切……

可她,却死于他之手。

到死他也没有看她半眼。

所有的死亡只是短暂。

而森林里,由于殷戮的分神,那些毒虫开始变本加厉占据上风。

原本被他操控在半空中的蛊虫,落了无数在地面。

有的疯狂朝着殷戮袭击而去。

有的又朝着云惊凰这边,疯狂涌动而来。

所有的蛊虫已失控,只想毁灭、吞噬掉一切。

殷戮大手一挥,“哗!”

顿时、所有蛊虫又被他内力操控,在半空飞旋着。

他周身的黑袍在随着内力狂风飘动。

他转头看向湖岸边那抹单薄的身影。

是她。

那边还停着一艘船。

船……

视线里的画面,似乎又和当年的记忆重叠。

在那船边,小小的女孩说:“曦儿不怕,曦儿真的不怕……”

玉阳说:“都是要做西洲帝王的人了,怎么能这么优柔寡断呢?”

大哥的身体似乎还浸泡在那水里,有巨大的鳄鱼靠近他。

大哥说:“阿戮,有大哥在,你快走……”

不!

不!

殷戮那双绯红的眼睛又腾起黑暗的疯狂,他直视着云惊凰:

“凤仪,快……快带曦儿、带玉阳、带大哥一起上船,离开!你们离开!”

他有能力了,他可以保护他们所有人了!

这一次,换他保护他们!

他操控着那些蛊虫,用全身的内力、黑暗之气,笼罩控制着所有蛊虫。

朝着那森林深处、缓缓飞浮而去。

所有的蛊虫被他那股霸道控制着,跟随着他,也在疯狂地涌动着。

似乎随时便会扑上去,将他整个人吞噬。

他的小腿脚踝处,也爬上了许多蛊虫,在啃噬着他的皮肤。

他飞浮一路,鲜血就流了一路。

可殷戮似乎早已感觉不到疼,在消失在那森林之处时。

他转过头,还深深凝视云惊凰一眼:

“快走……你们……全都要活着……”

云惊凰就眼睁睁看着殷戮消失在那幽深无比的林子里。

他……

她能做点什么……

现在蛊虫随时会卷土重来。

她若过去救殷戮,九个哥哥躺在这里,十分不安全。

待她将他们全数扶上船,恐怕也已经来不及救殷戮了……

这一次……他……该死了吧……

就在纠结犹豫之时、

忽然,湖中远处,另一艘黑色的尖船迅速从海边之上行驶而来。

一抹巍峨高大的身影还未等船只靠近,便飞越而来。

漆黑的衣裳如漫天的墨,卷杂着浓烈逼仄的气息。

是帝懿。

他向来冷静自持的神色,在这一刻全是翻涌着的情绪。

那双一向无波澜的眸中,也满是红血丝翻腾。

云惊凰看到他时,眉心顿时一皱。

“阿懿……”

她注射的是强效麻痹剂,帝懿怎么会这么快醒来……

对了……

他有内力。

即便因强效麻醉剂晕厥了,可他还是用尽意识冲破。

帝懿走到她跟前,一把将她摁入怀中。

“云惊凰!”

他很用力地抱她,近乎带着惩罚之意。

云惊凰被他抱得几乎勒碎了。

还没开口时,帝懿已将她推开:

“在此地等着,待我归来,再行惩罚你!”

尔后,他大手一搂,就将云惊凰抱着放在了船上。

又是大手一挥,那几个晕厥的哥哥,只感觉被一股霸道的内力击中,全身封闭的经脉全数解了。

浑浑噩噩之间,就看到那抹高大的黑色身影伫立,只看他们一眼:

“保护好她。”

话落,他黑袍飞跃,也进入了森林深处。

之前在远处时,他已看到了一切情况。

可以想象到殷戮拼了命的救云儿。

也看到了殷戮那神色间、封藏了多年的感情,疯狂之中的那一抹良善。

殷戮,不是非死不可。

帝懿寻找那抹气息,飞了许久许久。

几乎彻底到达另一片区域时,他才停立在高高的云杉树干上。

居高临下看去,就见殷戮立在一座漆黑的山脉前。

那里有一个巨大的洞口,里面一片漆黑。

七岁那年,殷戮离开黑独山后,在**躺了三天三夜,不吃不喝。

无论父母如何骂他,教训他,他也没有任何反应。

父亲骂:“没用的废物!你这样的窝囊种子,还不如死在里面算了!”

“要不是你是西洲唯一仅剩的继承人,老子亲手杀死你!”

后来,他们就带他从另一条路,来到这片西洲的秘境,开始教他如何操控蛊虫,控制蛊虫。

他们教的方法,全都是如何让这些蛊虫沦为己用。

但谁也不知道、其实这么多年,殷戮亦在暗中训练着、如何毁灭这些蛊虫!

到了这母穴之地,明明无数的蛊虫全都已经变得安宁许多,准备回到那巢穴之中,

可殷戮又“嚓!嚓!”两声,以内力划破他的手掌经脉。

本来先前身体近乎流干鲜血,此刻又硬生生被他挤出鲜血。

丝丝缕缕的鲜血流出。

在内力操控下形成一个阵法。

殷戮盯着那黑暗的山洞,猩红的眼中尽是毁灭:

“死!你们全都该死!”

杀了他至亲至信之人,它们都该死!

“以吾之血誓,命尔等自噬、永入黑暗,永劫不复!”

他在用的,是毁灭阵法!

以他强大的、凌驾于蛊虫之上的意志,引蛊虫们自噬!自我毁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