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道上又空空如也,宁芷只觉得一颗心都要从胸腔跳出来,身体像被冻住一样,僵僵地往他身边走:“怎么可能,那他们都和游车队有关?”

“不是,我托朋友调查过,跟踪我们的车据说是鲸落组织,与游车队虽然相似,但就像是正版和盗版的区别。”江桓沉吟一下,“一个在做所谓的好事,一个在做着坏事。”

宁芷发笑:“那你是觉得H在做好事?”

“这中间可能哪里出了问题,先等于城那边的消息吧。”

江桓坐直身子,目光炯炯地打量着宁芷,又问一遍:“你真的不认识那晚跟踪我们的那辆车吗?”

宁芷心里咯噔一声,倒吸一口凉气。他还真是对这个问题锲而不舍,但她能给的答案和上次一样。

“我要是认识的话,绝不会轻易放过他们。”

夜里十点左右,于城打来电话告诉他们比根会开车来接他们过去局里。一路上比根都神神秘秘的,问什么都不说。

宁芷还想再问,揣在口袋里的手机振动起来,楼鱼发来瘫在客厅搂着摩卡脖子的照片,问她什么时候回来,再不回来他准备和摩卡同归于尽。

有点好笑,笑完才想起来,她来得匆忙,根本没告诉他她不在水原的事,一字一字地打出来,发过去时,楼鱼的电话跟着拨进来。

“你怎么跑洲地去了,是不是想偷偷地跨境去俄罗斯见我家长啊?”

电话声音大,坐在驾驶座的比根听得清清楚楚,有些意外地看江桓:“咦,小宁法医不是你女友吗,那打电话的是谁?”

宁芷握着话筒,身子往床边靠,车窗按下来,灌进来的冷风,把她的声音打碎。

她想起这边也算是俄罗斯人的聚集地,或许他能在范湉的事上帮上忙:“楼鱼,现在是正事时间,你知道洲地游车队吗?”

“我还真没听说过游车队,好几年没回去过,你等等,我问问我哥们儿,估计能了解点什么。”

宁芷又想起什么,催问一句:“我让你帮我复原的照片,是几年前的老照片,你看还有什么法子可以把另外三个人的面貌复原。”

挂断电话,车内的氛围瞬间变得诡异,比根眼睛最忙,又要注意着车前的路况,和左右两边的后视镜,还时不时地在她和江桓身上扫视。

看得出,比根是个情感经历特别单薄的人,可能还没接触到爱恨纠葛的三角恋爱观,新奇得不行,又不敢多问。

江桓顾不上他那百转千回的心思,从后视镜看眼发短信的宁芷,想着的却是接下来要做的事情。

抵达局里,江桓率先下车,宁芷把手机往包里揣,比根一副吞吞吐吐的样子,和他那张大脸,非常不搭。

“你有什么要说的就说出来,别憋着。”

比根有点被抓现行,攥着方向盘的手有点用力,像组织语言又像给自己打气:“小宁法医,我觉得江法医更适合你一些。”

宁芷忍住笑,没想到他憋半天要说的就是这话:“你从哪里觉得的?”

“首先,江法医长得帅吧,再有,又不油嘴滑舌,还总偷偷看你。默默关注的才是真喜欢你。”比根还不忘总结,“光说不练假把式,还是江法医更好。”

局里空调温度开得高,暖气一烘,身上都带着潮,宁芷把羽绒服脱下放在椅子上,见于城他们都站在一间办公室门口像门神一样不知道在讨论什么。

走得近些,才看清于城和陈相正的外套上都是水渍,跟在水里打过转差不多,鞋子上湿答答的。

陈相正扭脸看她,嘴角上竟挂着伤,颧骨肿着,不像摔的。

“你们怎么回事?”

不提还好,一提陈相正就一肚子火。按照江桓和于城事先做好的计划,陈相正和于城还有局里的两个人,分别开两辆车躲在胡同里,准备暗号一响,前后堵截,最好能拦住游车队中后面那辆车。

计划得很完美,谁知临上场,局里安排的那两个同事怂了,没帮忙堵车不说,跑的时候还让对方察觉了。

于城和陈相正肯定不能放弃这次机会,硬着头皮就下了车,幸运的是对方没以为他们是警察,没掏枪,但是一番纠缠打斗,谁都没捞着好。

“被里面那两个人闹的。”

推开办公室门,是间浓缩版的审讯室,那两个人被铐在一张椅子上,衣服也是湿漉漉的,鼻青脸肿。

此时正因为谁坐着谁站着吵得不可开交,年纪小的那个被壮硕一些的那个推得东倒西歪的,龇牙咧嘴地喊疼。

这两个人怎么看都不像游车队作奸犯科的人。

江桓看出她的心思,缓缓说道:“坏人不会把坏写在脸上。”

宁芷没进去,和陈相正一起等在外边。室内温度高,蒸得陈相正的外套直冒热气,这会儿他才想着把外套脱下来搭在椅子上,里面的衬衫干干净净的,袖子挽起来,胳膊上面红了一片。

“没去医务室看看?”

“这所里没那个条件,再说,这点小伤也不算什么。”

宁芷问比根要点碘酒,帮陈相正做了简单的消毒。陈相正抖抖胳膊,还是酸疼,看着面前认真收拾东西的人,鼻子有些堵塞:“你拜托我的事,我才开始调查,就来这儿了。”

宁芷知道他说的是什么,顿住,然后摇头:“没事,可能是我自作多情,她哥哥也未必想被找到。”

审讯室里,江桓和于城与那两个人面对面,他俩一人一半挤在椅子上,脸上有点强装的凶狠,梗着脖子做出俯视的姿态:“没事抓我们来干什么?”

“交代一下二十一号晚上,你们在哪儿?”

壮硕的男人抢先回答:“那么久之前的事,我们怎么记得,警官,这是边界,你们大城市的警察可不能随便想抓人就抓人的!”

于城冷哼:“现在怀疑你们涉嫌诱拐人口,拘留调查。”

“哎哎,警官,你说这话就过分了,我们虽然不是良民,但我们可不干坏事。”这话说得有歧义,说完他先抬手打自己嘴巴。

一动手铐哗哗响,小男生整条手臂都被提起来,另一只手直扑腾地往壮硕男人的身上抓:“驴蛋子,你能不能别总拽我!”

“老子和你说过多少次,不要这么叫我。”

于城甩本子砸桌子,扭打在一块儿的两人才愤愤地分开,于城有点头疼,考虑着要不要把两个人分开审讯。

江桓却丝毫不觉得有什么异样,身体前倾和壮硕的男人拉近距离:“你们绑架那些人做什么?”

壮硕男被吓一跳,头往后仰:“谁绑架了,我们才不像他们那么下作,净干偷鸡摸狗的事。”

江桓接着问:“他们是谁?”

“我可不知道,他们是谁和我有什么关系。”

小男生估计被他一连串的大动作扯得心烦,一巴掌直朝面门拍过去:“算了,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你们要找的游车队,我们也在找,是谁我们也不清楚,但是总打着我们的名义做坏事,还闹到你们都来管,我们肯定不能坐视不管。”

于城听得一头雾水,根本不知道他口中的他们和我们到底有什么分别。

江桓没质疑他话的真假:“你们的活动范围不止局限在这里吧?”

“你到底什么来头?”年纪小的男生惊讶极了,“这些你不该知道的啊。”

“你们会有人被外派到其他省市吗?”

“有这个可能,上头命令,我们要听的。”

于城懵懵的,总觉得江桓问的问题跟这次的案子没多大关系,想多嘴问一句,又无从切入。

“上头是谁?”

年纪小的男生猛摇头:“你知道阶梯制吧。我和驴蛋子就在金字塔最底层,上面是谁我们不需要知道,我们只需要服从即可。”

他没说谎,不想也能知道鲸落组织成立这么多年,肯定不是三人称帮两人结队的小组织,只是没想过竟已是有阶级的规模。

“那你们应该清楚游车队的来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