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晨,小佛去打豆浆,见汽车间的门紧闭着,阿杉头没有起来生煤炉。小佛的心忽上忽下地不安稳。
傍晚,小佛下班回来,没进院子就闻到喷香的炖鸡味了。
“小佛,你又有信盆”阿杉头正挥着大竹扫帚扫院子,大声地说。她单穿着毛衣,身腰壮实丰满,脸上红形形的。
小佛不作声,盯着她看。
“我又不是九天仙女,尽看什么!”阿杉头说。
“昨天晚上,你是不是疯了金”小佛间。
阿杉头嘿嘿一笑:“凭心想想,你要是看见你丈夫和一个漂亮女人从一辆汽车里钻出来,你心里不难受?”
小佛仔细一想,也笑了。
“今天我调休了,买了只鸡,炖了,下午,喂,你去看丝丝吗?替我端上去给她。文夫不在身边,难为她了。”
“不吃醋了!”
“瞎话!”
“我陪你一起上楼去吧,你的人情你自己送。”小佛拉拉阿杉头的衣袖。
阿杉头沉吟一下,同意了。往煤炉上压了一壶水,然后端起了大砂锅。
阿杉头跟着小佛进了丝丝的家,过走廊,绕客厅,才进丝丝的卧室。阿杉头摇摇头:“七转八弯,象迷魂阵。”
丝丝从**欠起身子,警惕地看着阿杉头。
“丝丝,阿杉头给你煮鸡汤了。”小佛说。
“不用……我吃不下。”丝丝把脸扭向一旁。
“要吃,吃不下也要吃,小产比生孩子更伤身体,不补怎么行!”阿杉头很有经验地说。她一屁股坐在丝丝的床沿边上,拉起丝丝的手,嘿嘿笑了两声,难得地脸红了,“昨天晚上……你别在意,我坏就坏在一张嘴上呀。”
“我应该谢谢你,谢谢淘淘爸爸。”丝丝脸色缓和了,很有礼貌地回答。
“没啥没啥。”阿杉头显出一副宽宏大量的样子,“这是应该的,淘淘爸爸有的是力气,你一个人,难处多,有事就招呼一声,别客气。”
丝丝点了点下巴,眼睛有点湿润。
“别难受,你年纪轻,等两年丈夫回来,再生一个,来得及的。”阿杉头越说越有劲了。
“我不难受,只要育合考上夜大,值得。孩子还能再生,读书机会可不多了。这两年正好安心学习。……”丝丝淡淡地笑着说。
“你们是读书的料呀!”阿杉头“啧啧”了两声,她发现小佛没声响了,扭头朝沙发上看,小佛捏着信纸神情优恨地沉思着。“小佛,这回信来的快,有好消息吗!”
“没有。”小佛摇摇头,“他说,他不愿再求爷爷告奶奶地调回上海了,精力都浪费了……他间我……肯不肯调过去……”
“犯傻了!”阿杉头大喝一声。
“傻什么?因因的爸爸是有事业心的人,不愿把精力花费在无聊的关系学中,这是值得钦佩的,小佛为这样的人奉献爱情,牺牲城市优裕的生活条件,这是值得赞美的……”丝丝很动感情地说。
“不不不,我……我还没决定呢!”小佛惶恐地打断了丝丝的话,她不喜欢听丝丝这种唱歌般的嗓子,简直象在朗诵诗,生活哪里象诗这般轻松适意。
“当初,你为什么有决心嫁给他呢?”丝丝有点扫兴。
“那是在当初呀……”小佛心里矛盾极了,她想起站在山脊上看到过的美丽的佛光,如果雾散了,光环消失了,看清了山谷中的沟沟坎坎、荆棘刺丛,她还有勇气跳下去吗?小佛觉得自己的心象一片飘在深山峡谷中的云,悠悠****不知归处何方。
阿杉头把手往大腿上一拍:“无论如何不能往山里调,再想想办法吧。”
“哎呀,人生只想着吃穿舒服,有什么意思?总该有点更高的精神追求吧了”丝丝着急了。
“你不愁房子问题、工作间题、孩子间题,当然有心思去追求这个追求那个了。我们整天被房子孩子篮子炉子……乱七八槽一大堆搅得头昏脑胀,没办法再去追求其它什么了。”阿杉头有点愤愤不平地回答丝丝。
丝丝失望地看看小佛,轻蔑地膘一眼阿杉头,她漱得开口了,再说也是浪费唾沫。她掉开眼去看窗外青蓝蓝的天空,天空没有一丝云,洁净得令人向往。丝丝觉得自己仿佛和蓝天融为一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