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是饼屋一天中最清闲的时候,客人少,精致的小饼屋显得空旷了许多。

夏倩倩倚在柜台边指点几个女孩擦这洗那,赵公元则漫不经心地修着指甲。穿着那身两千多元的白西装干杂活,显然并不相宜。

好像是一阵风把门刮开的,大胡子和他的两个同伙突然闪了进来。

“啊,小倩妞,你的傻棍子还杵在这儿?”大胡子的下巴抖得犹如公鸡尾巴,“来来,哥们儿,把他摆平了!”

赵公元只来得及把指甲剪放在柜台上,一个面袋似的胖子就撞了过来。“哗——”,玻璃柜台脆弱地垮下。

赵公元闪开去,顺手举起桌面大的不锈钢饼盘。接着冲过来的是个瘦虾公,赵公元把饼盘往那家伙的脑袋上一顶,哗哗啦啦,那些糕饼犹如碎石块一样顺着虾公的脸滚下来。

撞了柜台的胖子在旁边横出一拳,打在赵公元的肋骨上,他趔趄着歪在墙角里。

赵公元吓坏了,保镖这份钱真不是好拿的!所幸不锈钢盘还在他的手里,那是一块盾牌,他背靠墙角用它招架着两个凶汉的频频出击。

“救命呀。——你,你,干什么你?……”夏倩倩在那边叫。

大胡子拧着夏倩倩的手,正把她往外拖。

赵公元也不知道怎么突然就跳了起来,嗓门里的吼声让他自己也觉得吃惊。呼呼生风的,是手中的大钢盘,虾公的额角碰出了血,他把腰背缩得更其弯低,赵公元就从他的背上跨了过去。

“哎——!”大钢盘对着大胡子的腰横砍了一下。

“啊噢……”大胡子哀叫着,和那钢盘一起倒在地上。

夏倩倩拉了拉扯破的裙衫,开门就往外跑。

赵公元惨了,先是胖子从后面抱住他的腰,使个绊子把他摔在地上。接着奸公把瘦尖尖的屁股坐上来,仿佛要在他的胸口打洞。大胡子的皮鞋硬得像石头,拿他的脑袋当皮球踢,他渐渐觉得身子有点儿发轻……

“都站好了,不许乱动!——”那是威严而陌生的声音。

赵公元看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一团黏黏的东西糊住了他的眼。

夏倩倩跑过来扶他时,他自己强撑着站起来说:“我没事,没事。他妈的,一个一个来呀,他们谁也不是我的对手……”

警察把那三个家伙带走了。

夏倩倩叫了“的士”,俩人一起回新都饭店。

一路上,夏倩倩都拉着他的手,唏着嘴问他疼不疼。赵公元自然不能说疼的,他只想在右眉骨那儿打一针麻药。到了饭店,夏倩倩把他往自己的房间里领,开了热水龙头要给他洗脸。赵公元说,自己洗自己洗,夏倩倩的小手已经拿着毛巾给他擦上了,妩媚的细眼和浓黑的睫毛就在他的眼前晃。鼻息热热的,犹如刚出炉的奶油面包散着诱人的香气,唬得赵公元一动也不敢动。

洗净了,才在镜子里看清楚,眉毛上的那块伤并不重,只是破了皮。方才觉得要被打死了,多半还是吓的。脸洗了还要再涂药,夏倩倩又把身子和脸凑过来时,赵公元已经感到肋下有块软软活活的圆包包顶着,他的心被撩得虚悬不定,恍恍地不知所以。

夏情倩说声“好了”,赵公元起身要站,夏倩情那滑滑光光的脸儿却贴在赵公元的腮上,两片红果酱般的唇甜甜蜜蜜地往他的嘴上抹着。

从那以后,白天赵公元是夏经理的雇员,是穿着笔挺的工作服站在夏经理左右的保镖;到了晚上,赵公元就躺在了夏经理的身边。人的适应性真强,不知不觉,赵公元已经习惯于如此。有时他在夜里醒来,在柔和的床头灯下一遍又一遍地着着缩在他怀中的夏倩倩。夏倩倩娇小得犹如一个天真的孩子,于是,赵公元就觉得自己壮大无比,生出一种要终生保护她、使她终生幸福的豪气。

他当然要和夏倩倩在一起,他想他要辞职,和夏倩倩一起开一个更大的饼屋。岂止是饼屋,他们可以开麦当劳快食店,许多许多的连锁店,那时他们就成为本市饮食业的巨擘……

这种时候,赵公元又会想到家中床头柜上那个小财神像,能有今天,真该给它上一炷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