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和我哪怕有一丁点儿像,你就会知道社交活动真的可以很可怕(我自己,连同所有不幸靠近过我的人都这么觉得)。事实上,如果我曾经哪怕有一小会儿在你身边晃悠的话,我都应该在这里给你道个歉,因为我当时肯定让你觉得很不自在。如果我没能让你有些感觉,那很可能是因为你和我一样局促,所以完全没注意到,又或者是因为我在你身边晃悠的时间不够长。相信我,我的社交技能差到我有时会去幻想被软禁在家是件多么美好的事情。
这就是为什么我会记录下所有我对陌生人和同事们说过的破事,社交场合通常自带一种令人尴尬的沉默,但通常我的话会让这份沉默更加尴尬。我把它们写下来,这样每当维克托坚持要带我去参加什么办公室聚会时,我就可以掏出这份记录,对着他读个几分钟,他就会改变主意:“哦,好吧。我刚刚在想些什么啊。”
那些我大声说出的胡话都没得到我期待的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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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你可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得上狂犬病吗?因为蝙蝠咬人的动静特别小,你甚至感觉不到它在咬你。它们的唾液里有一种抗凝血成分,这样它们就可以在你睡觉的时候整晚舔你了。你就会变成一块蝙蝠怎么舔也舔不完的硬糖。所以说呀,你最好别和蝙蝠发生一夜情,这也是为什么我会穿连脚睡衣睡觉。当然,这么穿一点儿也不性感,但你知道比这更不性感的是什么吗?就是你的脚趾像一根吸管一样被病怏怏、长着翅膀还有恋足癖的啮齿动物[1]吮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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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觉得双语能力没得到应有的重视。德语中的“我爱你”是“Ich liebe dich”,发音是“ick leeby dick”。妙就妙在当你吵架的时候,你可以对着你的丈夫大喊这句话,听起来就像你在骂他是个会漏水的、黏糊糊的小鸡鸡。他回骂后,你就可以说:“我刚刚在说‘我爱你’,你这个伤人的混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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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们说做女人好,因为她们可以有多重**。但是,只要你有足够的耐心,似乎任何人都可以有多重**。我忍不住想,这个让我们女人获得盛赞的又不是什么实实在在的好处。**又不是赛跑,还要赶时间。要真是赛跑的话,我怀疑男人总会在我们前面到达终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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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们都说“血浓于水”,但是从什么时候起,越浓就代表越重要了?布丁可是比血浓多了,但我还是宁愿要血。除非是吃甜点的时候,那我当然选布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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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才意识到字母表的顺序完全是随机的。它根本不是按照字母顺序排列的,因为得先有字母,才有字母顺序这一说,而字母的顺序是随机的。所以是什么让我们决定字母表的顺序就该是现在这样呢?其他语言的字母顺序是不是跟英文一样?这顺序是谁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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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类的**数量大约是世界人口的两倍,但人类的睾丸数量大约和人口数持平。这就是说,平均每个人有一个睾丸。这真是个古怪的应用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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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朋友邦妮告诉我,无花果吃起来那么脆是因为里面有黄蜂,但她这么说可能只是因为不想让我分享她的无花果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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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吗?雄蜂在与蜂王**后会死亡,因为它们在**时睾丸会炸掉,然后它们的**就那么留在了蜂王体内。我都不知道谁更可怜,是那些眼睁睁看着朋友的蛋蛋炸开的雄蜂,还是蜂王?它们肯定在想,“为什么我总遇上这种破事?”反正我认为这就是蜜蜂越来越少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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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每次我虚伪地认为自己比那些自吹自擂的伪君子要高明的时候都能得5美分,那我可能就会有足够的钱去解决我们迄今为止毫无进展的某些问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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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我们会说“坠若蜉蝣”[2]呢?所以五月(May)是有多危险,它究竟把苍蝇(flies)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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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觉得微波炉速食包装上写的“请在烹饪至半熟时搅拌”只是为了故意浪费那些蠢人的时间,这样他们就没时间打扰我们了。对此我还挺感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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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知道尼尔·阿姆斯特朗有没有厌倦被人们不停追问那个他在60年前待了不超过一天的度假地。月球不就是一块没有空气的大石头吗?让我想想看,非要说它有趣的话,那墨西哥也还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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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送了我一张海报,上面写着:“让她沉睡吧,因为当她醒来,她将移动山峦[3]。”我觉得这个想法挺好,因为它叫人们别叫醒我。但我现在已经睡不着了,明天我得去银行,而我却没法儿让大脑关机,现在我还发现我得去移山。我之所以睡得这么晚,可能只是因为我整晚都在担心我要把山移到哪儿去。也许那些山就想待在原地呢。为什么要我去移?凭什么!我就把有关移动山峦的字句给画掉了,只留下“让她沉睡吧”。因为我干不出倒洗澡水把婴儿也给扔了的事。事实上,我根本不扔孩子。我也不移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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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我又找不到手机了,于是我用座机给我手机打了个电话来找它。几分钟后,我在手机上发现我错过了一个维克托的电话,于是我打给他,他却说没打过。我冲他说:“你这个骗子,我这儿明明有一个你的未接电话。”过了一会儿我才意识到这个电话也是我自己打的,当时我想假装有人找我。看来是我自己在给自己施展煤气灯效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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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早上我在写一篇关于芽甘蓝(brussel sprouts)的文章,自动拼写检查告诉我这个词实际上应该写成“brussels sprouts”。得加s。难道是因为它们来自布鲁塞尔吗?我已经四十多岁了,可这我还是头一回知道。我这一生就是个谎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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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知道是不是每种语言都有“呃(um)”这个词。如果是的话,为什么是“um”?我们说话时被卡住的那个词从统计学上来说不大可能会以“um”开头,除非它是“雨伞(umbrella)”。我们应该将“呃(um)”替换为“我(I)”,因为大多数句子都是以“我”开头。这应该能行,因为即使你把它说出来之后不记得下一个要说的词是什么了,你也可以把话改成“我……不记得那个词该怎么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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维克托想让我感到愧疚,因为我从来没有去给我女儿海莉办出生证明。但我争辩说,我没去办出生证明,是因为它就是张婴儿收据,我反正又不会去退货。然后维克托说,出生证明不是用来退孩子的,而是为了证明你有孩子。但我已经有证据证明我有孩子了,她的名字叫海莉,她住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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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们总是说“多就是少”,但我觉得好像“多就是多”。如果多就是少,那么少可能就是多了。现在我的头更疼了,或者是更不疼了。也许两者兼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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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我给维克托发了一条短信说:“你是我翅膀下的风。”然后他回复说:“怎么回事?”原来是因为我不小心打成了“你是我腿下的风”,于是他说:“你指的是屁?”是的,维克托!你是个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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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去杂货店,店员说:“不好意思,你的胸上有一张便利贴。”她说得对,上面写着“喂蜥蜴垃圾”。我解释说,这是提醒我去喂我女儿的蜥蜴和倒垃圾的,我可不会随便给哪只蜥蜴喂垃圾的,因为那样会乱套的。她说好吧,但我不知道她是不想计较便利贴上的内容,还是不想计较我蹩脚的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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莱特兄弟和弗兰克·劳埃德·莱特[4]是亲戚吗?因为一个家族里出了这么多天才似乎有点儿不公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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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有没有人动过改写《爱心树》[5]的念头,让树去跟踪孩子,而不是让孩子老去找树?如果没人这么想过的话,那这就是我的原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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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学说两点之间直线最短。但要是走这个最短直线你得开车穿过一个湖或一栋砖石建筑,那你肯定会被坑,慢得不行。数学要是学好了,想当出租车司机就没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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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睡觉和时间旅行有什么区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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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们都说“好人最后到终点[6]”,但我觉得最后一名没什么,因为谁想和跑在前面的浑蛋们混在一起呢?这句话听起来很悲惨。好人最后到终点,但围绕在他们身边的人也都是好人。你知道好人会带给你什么吗?免费奶酪,分酒器,还有回家的顺风车。他们甚至不会因为你用“家伙们(guys)”代指所有人而大喊你是性别主义者,因为他们很友好。即使你很蠢,他们也会说:“哦,保佑你那颗愚蠢的心,你仍然可以和我们坐在一起。”别管那些跑在前面的人。让他们先跑到终点,让他们去溺死小猫或者干其他什么坏事。我们有玛格丽特酒要喝,有小猫要救。救你自己的小猫咪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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健身杂志一直跟我说我应该多运动,但我为什么要相信这些杂志呢?它们还指望着我掏钱买呢。但我才不买。我的健身杂志都是从我心理医生的办公室里偷来的。这些杂志让你觉得自己不行,但我们大多数人本来就已经觉得自己很不行了,所以我把杂志偷来是为了救人于水火,不让更多人受到这些文章的打击。比方说我最近看到的一篇关于凯格尔运动的文章。文章告诉我,我应该一直做凯格尔来“提升盆底肌[7]”。这真是荒谬,我竟然还得锻炼别人看不到的部位?设计这个骗局的人明显智商欠费。接下来他们还会告诉你,你得让你的脑垂体做蹲起,或者是让你的睾丸做拉伸。我跟你讲,我甚至都不知道为什么要把盆底肌提升起来,骨盆再抬高点儿,这不就戳进胃了?所以你这么做不过就是把躯干给挤压了,但这反而会让你看起来更厚实。这时候你就会出于绝望而跑去买他们家的杂志了,因为你好不容易练就的紧实**让你看起来特别胖。而且他们真的在向年纪大的女人不断推销凯格尔!但是像我这样老的女人,躯干已经开始萎缩了,要是再加上凯格尔,就等于是要把自己锻炼成一个挤压过度的手风琴,**肌肉特别强韧的那种。有杂志会告诉你这些吗?不!没有。因为没人想要读这样的杂志。我有一个理论,如果你不做凯格尔,你的盆底肌就会掉下来,那么你的**就会有一个很高的天花板了,在找公寓的时候你一定会觉得这种设计特别有型,所以出于同样的理由,我觉得盆底肌掉下来也特别有型。当然,这样你每次咳嗽可能都会漏点儿尿。我不是医生,但事情就是这样,一点儿都不难理解。你知道吗?拼写检查程序一直在“凯格尔”这个词下面加下划线,说它不懂这个词是什么意思。拼写检查程序,你得跟上潮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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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莉问她长大后能不能当宇航员,维克托鼓励说:“天空才是极限”,但我反驳如果天空是极限的话,那么你就阻止她当宇航员了,因为太空就是在天空的外面。接着他辩解,如果你让一架飞机留在地面,它们就肯定上不了天了,所以既然他已经说了天空才是极限,那他就不可能把她留在地面了[8]。我听了后表示同意:“一针见血。”我不记得我们后来有没有向海莉解释过,我们当时不是在争论,而是在玩文字游戏。所以我的孩子要是认为她没法儿当宇航员,那很有可能是因为维克托的语法太差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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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语法真的很好,除了我经常拼错“grammar(语法)”这个词。但我可以辩解说,它的发音与“hammer(锤子)”押韵,而没人会把锤子拼成“hamma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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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好奇螃蟹会不会觉得人类走起路来很怪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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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我的狗很小,但它走路的速度是我的10倍,我猜是因为它有4条腿,是我的两倍。这样的话,蜈蚣会不会比狗快10亿倍?我以前见过蜈蚣,它们看起来并不快。除非我每次看见它们的时候,它们都累坏了。也许它们跑得太快了,快得你连看都看不见,这就是为什么你从来没有看到过快跑的蜈蚣,因为它们只有在大喘气的时候才能被我们看见。这也许就是为什么它们看起来那么诡异。因为我们其实都心知肚明——它们跑得比光还快。也许雷声就是蜈蚣跑得太快产生的音爆。我很想向哪位科学家请教一下,但我又担心他们会把我的理论偷拿去申请科学基金。科学家们,咱们五五分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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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问维克托,狗便便和人便便,必须让他碰的话,他会选哪个。他让我继续睡觉,但我坚称这是个好问题。你可能会选狗便便,因为不知道为什么,狗便便看起来不如人便便那么恶心。但确切来说,我们应该更习惯人便便,因为如果你运气好的话,你每天都能碰到人便便。维克托听了说:“首先,为什么你每天都会碰到人便便?而且为什么碰到它是运气好?其次,你赶紧去洗手,而且从此以后别再碰我了。”我解释说,我的意思是,拉便便的时候我们是在用屁眼碰它,如果你每天都能大便的话,那你运气很好。然后他说,“拉便便”和“碰便便”可不一样。但我特别确信,因为没人在大便的时候身体是不碰便便的。否则,这就成了一个空中楼阁式的概念。他说你的大便“碰”了你,但你没“碰”它啊。但我可不同意。我提议我们俩干脆各退一步,只要他同意他碰了便便,他的便便也碰了他就行。但是他说他不同意,而且他要求我再也别凌晨两点把他叫醒进行与便便有关的讨论了。行吧,我知道了,只不过我们的争论还没结束,所以说这个问题特别好,应该放进约会网站作情侣配对。维克托说,没人会去上一个问你是否碰过便便或者便便是否碰过你的约会网站。但是说实话,这个问题能帮你筛掉那些逃避问题的人,留下的就是愿意在凌晨两点和你讨论问题的人,而这正是维系你20年的婚姻所需要的忍耐力和创造力。
这就是我记下的最近33次窘迫的公共场合里我对陌生人说过的最可怕的话。维克托怀有一个愚蠢的奢望,他觉得我那些尴尬的、杂乱无章的、毫无逻辑的推理总会有缺货的一天,如果真是这样,我也能安慰自己,因为在那一天到来之前,我还会有其他破事添加到这份清单上。这是当作家为数不多的好处之一。这不是挺好的嘛,即使是最难堪的时刻也能成为有趣的素材。这些素材在某些情况下可能会在法庭上对我不利,所以我想这也并不全是好事。但有时当我说起这些荒唐话时,可能有人会说:“我也是!对**假发和真实食人族特感兴趣。”于是突然间,你就有了一个新知己。反正晚宴上的其他人肯定总能找到什么共同的理由翻起白眼,集体不就是这么建立起来的吗?我可清楚了!
[1] 蝙蝠不是啮齿类,而是手足类。但这显然不重要。
[2] Dropping like mayflies,意为“(人们)成批死去”“(事物)告一段落”等。
[3] Move mountains,指成就一番艰难却辉煌的事业,下文中作者用“移山”的字面意思理解它。
[4] 美国最伟大的建筑师之一,与飞机的发明者莱特兄弟同姓,但他们并不是亲戚。
[5] 美国著名儿童绘本,由美国谢尔·希尔弗斯坦编写,讲述一棵大树在男孩成长的不同阶段给予了无私的奉献。
[6] Nice guys finish last,也译作好人不得志,指非常善良有同理心的人往往很难在充满竞争的环境下获得世俗意义上的成功。
[7] 盆底肌(pelvic floor)可以直译为骨盆地板。
[8] 本段加粗的三个词语都是ground,可译为地面,也可以译为阻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