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男人们回来了!

胖婶忙去开院门,小狗子一下子扎进了她的怀中:“奶奶!”

“哎呦,我的小狗子呀!”

胖婶抱着小狗子就哭天抢泪,她儿子乐呵呵地道:“娘,你就别哭了,赶紧收拾收拾去场院,大家伙都在那儿,准备做饭庆贺一下,荆芥兄弟自己一个人杀了两头野猪呢!”

“啥?”胖婶抹了一把眼泪,回身看了一眼红豆,压低声音问她儿子,“荆芥一个人杀的?你们没人去帮忙?那他是不是受伤了?这可咋办,红豆还病着呢……”

“奶,红姑父没事,”小狗子现在最佩服的人就是荆芥了,直接亲昵地叫起了红姑父,“红姑父可厉害了,当时我们被野猪逼得上了树,红姑父从天上飞下来的,跟神仙一样……”

狗子爹一巴掌拍在了小狗子脑袋瓜子上:“还吹!哪有人会从天上飞下来?你红姑父是预先爬上树,从树上跳下来的。”

父子两个争执起来,谁也不服谁,胖婶拿儿子孙子没办法,索性不管了,回身喂红豆喝了一碗水,笑眯眯地拍了拍红豆的手。

“红豆,只要堂堂正正做人,老天爷就不会亏待谁的,你这是好日子到了,荆芥是个有能耐的,以后你好好跟他过日子,这日子就会越过越好的。”

她给红豆掖了掖被角:“我去场院帮忙了,你也不用起来做饭,婶子给你留着好的。”

小院重新归于平静,红豆拥着被子,心里跟打鼓一样,就没有个静下来的时候。

原来荆芥没有走。

那他是准备留下来了吗?

红豆猜不准荆芥是怎么想的。

她隐约记得病得迷迷糊糊的时候,荆芥好似帮她擦过身子,而且当时她被贼老大扒光了衣裳,荆芥进来的时候也把她给看光了……

红豆的脸登时就烫起来了。

呸呸呸,害羞什么!

她又不是没见过没经过,被男人看光又有什么了不得的?

可话虽如此说,为什么她的心还是砰砰砰跳个不停呢?

“在想什么呢?”

红豆吓了一跳,抬眼见到浑身是血的荆芥站在自己跟前,登时就委屈地想哭。

“你还知道回来!”

她掀开被子扑过来,本来想打荆芥的,可因为还在病中,身子发软,一下子软倒在荆芥的怀中。

“别闹,”荆芥将红豆重新按回了被子里,“我身上脏,而且,我受伤了。”

红豆一惊,赶紧支起身子:“受伤了?在哪里,叫我看看。”

“这里。”

荆芥伸出手,指着手指头一处细小的划伤:“上山的时候,被树枝给划着了。”

红豆提着的一颗心这才放下:“呸,就这么点小伤,你也好意思哭哭唧唧?”

一抬头,见荆芥眼中带笑,正认真地看着她。

红豆立马知道荆芥是在开玩笑,方才消散的委屈重新涌上了心头。

“你来历不凡,我在你眼中不过是个可供取乐、随时抛弃的乡下丫头罢了,况且,本就是我缠着你,你烦了,想走,我也不怪你,你拿上你卖熊皮的银子,快些走吧……”

她的眼泪啪嗒啪嗒地往下掉。

红豆也不想哭的,可就是止不住。

得知逍遥派惨遭灭门,得知家人尽皆惨死,她都没有哭得这么委屈。

起先是气荆芥把她给抛下,可哭着哭着,红豆就想起了前世自己的无助,自己的愚蠢,想起了那又冷又黑的冷宫,想起了那彻骨的孤独痛楚……

眼泪便再也收不住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只知道后来是荆芥轻轻拥她入怀,耳边响起荆芥低声却又坚定的承诺。

“红豆,我向你保证,以后无论发生了何事,我绝对不会再丢下你,哪怕我要走,也一定会带你一起走。”

荆芥紧紧地握紧了拳头,他一定说到做到,以义父和卫鞅的名义起誓。

“开门!快开门!”

院门被拍得震天响,红豆赶紧从荆芥的怀中钻出来,又穿好了衣裳,趁着荆芥去开门的功夫,将头发胡乱绾了起来。

门外站着两个气势汹汹的衙役,门一开,便闯了进来。

“你是荆芥?”

其中一人瞪着浑身是血的荆芥,不耐地皱紧了眉头,大声呵斥道:“你这怎么浑身都是血?干什么去了!”

许金贵闻讯赶来,进门先冲着两位衙役点头哈腰地笑:“两位官爷辛苦了,要不先去我家吃口茶,歇歇脚?”

衙役连许金贵的面子也不给,双眼一直定在荆芥的身上:“我们可没工夫吃茶,你们镇子上的荣一刀上县衙告荆芥打伤他的胳膊,我们是奉了县丞老爷的命,来捉荆芥去镇上里长家受审的。”

红豆这才想起毛贼的话,赶紧扶着墙壁站起来,摇摇晃晃到了荆芥身边:“我和你一块儿去。”

“不用,你在家等我。”

荆芥朝着两位衙役拱拱手:“官爷容我换身衣裳,我稍后就跟官爷去。”

“哪有这闲工夫给你换衣裳?咱们还得回去交差呢,快走快走!”

红豆忙摸出些大钱,塞进了官爷的手中:“官爷辛苦了,这些钱拿去给官爷打酒吃吧。”

看在钱的份上,两个衙役这才松了口:“赶快些,别耽误工夫!”

红豆身上有了些力气,赶紧将院门给关上,把家里的银子全都塞进了荆芥的手中:“现在跑来不及了,你带上钱,路上也好打点官差,多给里长一些,到时候里长会帮你说些话……”

“你不用慌,我没事的,”荆芥把银子又还给了红豆,“不过是打伤了人,又不是杀了人,况且县丞叫里长审理此事,已经表明态度了,里长顶多让人打我一顿板子,这些钱你还是攒起来盖房子用。”

“钱重要,还是人重要?”

红豆鼻子酸酸的:“早知道有这样的祸事,我就该让你走的。”

那荣一刀不是个东西,许双全更不是好人,这对翁婿做下的事,她记住了,待她抽出空来,定然不让他们好过!

衙役在外头催了,红豆赶紧叫荆芥换上从成衣铺子里买来的衣裳,又依依不舍地送荆芥出门去。

“你放心,倘若你有个三长两短,我一定会让荣一刀生不如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