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婶糊涂了,一脸迷茫地问七姑为啥要拜白帝真君。

七姑笑道:“红豆信白帝真君呢,你家淑芬有了,不是红豆看出来的?你就冲着这个,也得拜一拜白帝真君。”

七姑说话向来不着调,胖婶只当七姑又在胡说了,不过拜神仙这种事情,多拜拜也没坏处。

胖婶就依着七姑的话拜了拜。

淑芬有了孩子,红豆不敢叫她干活儿,让她回家歇着去,这边缺了一个人,七姑就顶上了。

她也不要钱,说是就想帮帮红豆。

红豆知道还是那晚她点醒七姑的缘故,因此也不强迫七姑,倒是真心对七姑好起来,两个人竟好似一对亲母女了。

七姑虽然有个女儿,但荣翠喜对她不亲,见了她就讥笑嘲讽,看不起她是个泥腿子,把七姑送去的东西全都扔了。

七姑也从来没体会过女儿的孝心。

没想到老了,倒是红豆对她有几分体贴,叫她找回了一点做娘亲的感觉。

人都是真心换真心的,七姑自此以后,对红豆又好了几分,竟然真的拿红豆做女儿看。

众人都很稀奇,不过还没来得及稀奇几天,过了一个多月,到夏收前,许家庄又发生了一件大事,把大家伙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去。

这日大黑没来上工,荆芥就询问住在大黑家隔壁的平子。

平子嘲讽地笑了笑:“你还找大黑?估摸着大黑现在恨不得早就死了呢。”

荆芥听着这话稀奇,就问缘由。

四银是个好事的,忙插嘴道:“荆芥,你别打听了,估摸着大黑这几日都来不了了,他啊,正忙着娶亲呢。”

大黑娶亲是个大事,红豆也听说了,妇人这边是听淑芬说的。

淑芬闲着没事,又是个憋不住的性子,就喜欢看热闹,把许大发家的热闹看了个全套儿,赶紧跑来跟红豆等人说。

“大发叔家都打起来了,啧啧,真是没想到,宝姐儿胆子可真够大的,竟然暗地里和大黑做下那不要脸的事,这个月宝姐儿的葵水没来,原是已经有了身子!大发叔和大发婶逼问她,她才说出孩子爹是大黑。”

韩彩霞做完了衣裳,已经开始给红豆家做床帐子、被褥等物了,闻言就奇道:“这怎么可能?宝姐儿最是讨厌大黑哥了,这是不是搞错了?”

“这还能有假?”淑芬道,“是宝姐儿亲口说的!”

胖婶等人都想不到大黑竟然能和宝姐儿做这种事,韩彩霞说宝姐儿讨厌大黑,可大黑也不喜欢宝姐儿。

大家伙都知道大黑喜欢长的好看,性子又软和的,不然,就凭他勤快,长的也不错,哪至于到现在也没成家,还不是因为他太挑。

按理说,娶亲挑挑拣拣也是一件很合理的事情,但大黑太穷呀。

他现在住的房子还是他爹娘那个时候盖的老房子,好些年没修补过了,家里的一应摆设都是老物件儿。

大黑这个光棍汉也不知道收拾,以至于家中又脏又乱。

大黑虽然说勤快,有田地会打猎,却因为一人吃饱全家不愁,这些年竟然是有多少钱花多少钱,一个子儿都没攒下。

就这条件还这么挑剔,活该他打光棍。

大黑和宝姐儿,这两个人都是互相看不上眼的,因此他们二人能背着人私下里做这种事情,怎能不叫胖婶等人惊讶。

可事情都做下了,宝姐儿也有了身孕,这亲事就必须得提上日程了。

大黑虽然也姓许,却不是许家庄的人,祖上是外来户,和宝姐儿成亲也合乎规矩。

许金贵作为族长,不想族中这种丢人的事情传出去,就敦促大黑赶紧去许大发家提亲。

大黑却不愿意去,晌午过后竟然过来上工了。

把个许金贵气得直跳脚:“你小子是怎么回事?叫你去提亲,你来干什么活?走走走,赶紧去请个媒婆,去你大发叔家说两句好话。”

大黑铁青着脸不愿去,一双眼睛偷偷瞟着红豆。

见红豆容光焕发,笑语盈盈,心里便越发怨怼上了。

凭什么荆芥那个穷小子就能一文不用花地娶了红豆这个美人回家,而他娶一个丑八怪还要花聘银?

老天爷真是瞎了眼!

许金贵吼了几嗓子,大黑才不情不愿地道:“族长,我不来干活儿不行啊,大发叔要三十两聘银,我得来干活儿攒钱啊。”

众人一下子就炸开了锅,三十两聘银啊!红豆家盖这么大的房子也才花了两百多两,娶一个媳妇光是聘银就花这么多?

四银便笑话大黑:“大黑,一个多月前,大发叔给明远的价是二十两,怎么到了你这儿,就成了三十两了?”

“四银哥,你不懂,”五福挤眉弄眼地笑,“这说明大发叔重视大黑哥啊,所以给大黑哥的价要贵一些,大黑哥,你要出这么多聘银,大发叔给回什么嫁妆啊?”

大黑本来就长得黑,五福这么一问,他的脸就更加黑了:“嫁妆?哼,一文也没有,就宝姐儿的几身衣裳!”

说到这个,大黑就更加委屈了。

听说红豆嫁人还带了个小包袱,里头肯定有许大荣夫妇给她的体己钱。

正好红豆提着茶壶来给众人倒茶喝。

这一个多月来,红豆和荆芥的感情突飞猛进,举止比从前更加亲密自然。

大黑看着他们两个人笑得那般亲昵,不知为何,忽然鬼使神差地问红豆:“红豆妹子,你当初嫁给荆芥,带了多少嫁妆过来?大荣叔是不是给了你好些压箱底的银子?”

红豆蹙眉,大黑这语气不太好啊。

“我叔婶能给我什么嫁妆啊,我嫁过来的时候,就带了两身旧衣裳,哦对了,还有我去灶房偷的一块饼子,要不是那块硬饼子,嫁过来的当晚,我就要和荆芥饿死了。”

众人都哈哈大笑起来,谁也没把红豆的话当真。

红豆不得不解释:“你们还别不信,是真的,要说压箱底的银子,那也是我叔婶死了之后,我分家产分到手的,我叔婶对我怎么样,大家伙还不清楚吗?他们要是能给我嫁妆,日头都得从西边升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