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很重要。”张敏之说道,“凶手之所以如此,是为了给我们造成假象。

“假象?”

“对,他利用死者心虚的心理,给大家留下了章善磊因为面圣之选已致疯魔的假象,如此一来,当我们发现死者在屋内自缢身亡,才会顺理成章地认为,他是疯魔所致!”

梁中康冷冷一笑,说道:“胡说八道,死者明明是被人勒住脖子,又用花瓶中脑部致命,与你说的风马牛不相及!”

对于梁中康的质疑,张敏之并不慌张:“方才我也说过了,这是他最初的计划,只是后面出了点岔子,令他不得不改变而已。”

孙志谦倒是有些着急:“敏之,你也别卖关子了,直接就跟我们说一下替身到底是怎么死的吧!”

“师兄不要着急,我已经说到了重点。”说话间,张敏之已经走到章善磊的房门口,指着屋内地上的腰带说道:“凶手原本的计划,是用迷香迷晕这个院子里的所有人,然后趁着大家都熟睡的时候,进入章善磊的房间,将他勒死,同时把他挂在横梁上,制造出他因为疯癫而致死的假象,但是因为死者的体型过于庞大,药量预测错误,沉睡中的死者被凶手勒醒,他下意识反抗,凶手比他体弱,自然被他压倒,为了保命,凶手随手抓住一个东西,就砸到了他的脑袋上,死者瞬间毙命,原定计划已经失败,凶手情急之下,决定栽赃嫁祸,他闯进我的房间,将我带到了死者的房间里,同时,将陶瓷花瓶放在地上,又用自己的腰带绑住,系成活扣,顺着窗户的缝隙留在了窗外,同时重新将门关上,趁着药性差不多的时候,用力扯了一下事先放到窗外的腰带,随着他的用力,陶瓷瓶砸到了墙壁上,发出声响,自然而然就将睡梦中的人吵醒,凶手扯走腰带,装作听到声音跑了出来,如此,便神不知鬼不觉了!”

方彦竹忍不住说道:“但是门当时是反锁着的!如果凶手真的这么做,那门应该直接就能打开了!为何……”

张敏之反问道:“你见到门是锁紧的么?”

方彦竹说道:“但是有人撞门,不就是因为门推不开吗?”

“彦竹,有时候你所认为的理所当然,未必就是真相。”张敏之认真说道,“凶手就是利用了这一点,率先冲出来,假意发现门推不开,然后趁着旁人未靠近的时候,将门一把撞开,所以,那个撞门的人,就是真凶!”

“第一个撞门的人?”有人开始仔细回忆着当时的情形说道:“我当时是听到大家的呼喊声,才冲出来的。”

“我也是,那时候迷迷糊糊的,看到有人从我窗外跑过去,觉得奇怪,所以出门查看。”

“我么……”方彦竹若有所思的看着大门说道,“当时听见庄一白冲了出来,但是他跑在最前面,然后……”说到这里,他蓦地抬头,直直看向庄一白,眼中露出了不可思议。

与此同时,回忆起当时情形的人同样用惊愕的目光看向庄一白。

“一白,当时撞门的人,是你!”

“荒谬。”庄一白神色冰冷,否认道:“我当时是去茅房,刚好听到响声,才第一个冲过去查看究竟而已,而门也没有如你所说的那样,当时我推了一下没推开,才撞门的。”

张敏之摇了摇头,淡淡说道:“但是正常人出入别人房间之前,不应该先敲门吗?”

庄一白愣了一下,支支吾吾说道:“我当时一时情急……”

“你不是一时情急,而是知道这个门不能拍,一拍,门就开了,那么就不能说明,我是关上屋子杀人,一切的部署白费不说,自己也会惹上嫌疑,所以你宁愿赌一把。”

“你说门栓是坏的,那证据又在哪里?”

“等的就是你这句话。”张敏之快走几步,踏入自己的房间,说道:“当时为了栽赃于我,凶手曾经踢开我的房门,将我从屋内带出去,后来为了准确地将大家引到死者的房前,他在走的时候,并没有关上门,所以,这个房间的门栓是这样的。”

好奇心强的人已经随着张敏之踏入屋中,顺着她说的位置看过去,又听她解释道:“虽然门栓已坏,但是横木依然挂在门栓上,并没有掉下来,更没有不见,那我们再来去看看死者的房间。”

随着张敏之的移动,大家又走到死者的房间,这屋子里的门栓与原先的房间一样,但是紧扣横木的那个位置已经断开,而横木也不知所踪。

“凶手从一开始就不打算从窗户上爬出去,一旦被分发现窗户未关,很容易会被怀疑死者是被他杀,之后嫁祸于我,更不可能给我留下辩解的机会。所以凶手依然虚掩着房门,只要是第一个出现,及时踢门,就不会有人怀疑到他的身上!”

庄一白的脸涨得通红:“仅凭这一点就将罪名转移到我的头上,未免太可笑了!”

“庄一白,我既然能在这么多人面前指证你,能定你罪名的就不止这些!”张敏之说着,又指着地面上的花瓶碎片说道,“死者是被花瓶砸死的,但是他的血大部分流在地上,距离他身体不远处的碎片上也沾染了一些血,可是中间这一段地面却没有血迹,由此可知,那是凶手从死者身下爬出来的时候不小心划破的。”

庄一白冷笑一声,说道:“这也能算证据?大家都知道,那天晚上我进去的时候,在门口摔了一跤,所以才割破了手!”

“我记得,你是在这里摔倒的对吗?”张敏之指着门口附近的位置,说着又朝旁边的碎片说道:“我记得你的手当时是按在这里,没有错吧?”

“既然你都知道,还拿这个当做栽赃我的借口,真是可笑。”

张敏之并没有接他的话,而是转身朝一直站在旁边的谭大夫说道:“谭大夫,您老可还记得前几日为庄一白包扎伤口时,那伤口的情况吗?”

谭大夫点了点头,抚着胡须说道:“他的伤口有四五道,浅得只是刮了层皮,深的却有半指的样子,当时还在里面挑出一些琉璃碎渣子,不过今日换过药已无大碍,并未伤及筋骨,休养数日便可。”

“谢谢大夫。”张敏之道了声谢,转头朝庄一白说道:“你服了吗?”

庄一白目光阴冷:“我服什么?所有人都看到我是在那个时候摔倒的!”

“诸位看下这里。”张敏之看着他摇了摇头,将身体往外退出,令旁人也可看清屋内的情形:“这里是花瓶的碎片,死者身边同样是花瓶的碎片,可有看出什么不同吗?”

万万的小脑袋率先探过来仔细看了看,立即得意地说道:“我看出来了,敏之哥哥,门口这一堆的碎片是陶瓷的,而死者身边的都是琉璃的!”

一众学子都是聪明人,万万的声音刚刚落下,他们即刻就明白过来。

庄一白当着大家的面摔下去的位置虽然也是碎片,但却是属于陶瓷花瓶,而谭大夫在他手中找到的残渣,却是琉璃花瓶的!

“你服吗?”张敏之抬起头,再度看向庄一白。

“我不服!”庄一白的脸色已经发白,眼神慌乱,兀自挣扎着说道:“花瓶的声响那么大,如果是用花瓶打死章善磊的,那为什么没有人听到?还有!你说我用迷药将大家迷晕了,又有什么证据证明那些迷药就是我的?”

听到这句话,张敏之就笑了起来,庄一白似乎并没有发现,他已经在无意识中承认自己就是凶手,转而开始为自己曾经的行为做辩解,对此,她并不介意跟大家说明:“就想你说的,没有人听到第一声花瓶响声,是因为你用了迷药,为什么如此肯定,第一点,这个院落里所有房间的窗户缝隙上都有一道浅浅的摩擦过的痕迹,那是迷药的棍子伸进去时留下的痕迹,但是你房间没有,第二,你剩下的迷药去了哪里?”

庄一白立即辩解道:“我都没有迷药,又怎么告诉你去了哪里!”

“关于这一点,我其实是有证据的。”张敏之说着,走到一名小工身边,微笑着问道:“数日之前,庄一白可是在屋子里烧过东西?”

那小工原本只是被叫过来看热闹的,冷不丁问道了自己,吓了一跳,见到张敏之目光温和,那紧张的心情也就放松了下来,仔细想了想,说道:“烧过,不止一次,有两次”

张敏之继续问道:“你还记得那两次烧的都是什么吗?”

小工摇了摇头,说道:“倒是不知道,我第一次去洗盆子的时候,都已经烧光了,就剩下一些灰,第二次倒是没有倒掉,不过我看不出什么东西,就是闻着一股子奇怪的味道,洗了好久还是洗不掉,后来没办法,就请先生给他换了个盆子,不然以后可是洗不了脸了。每次加上水,水也变成了那个奇怪的味道,就好像……就好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