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回到姜府,姜粟心中就一直非常担忧。
可能是一种看不见摸不着的危机吧。
她闭上眼睛,想要让自己慢慢入睡。
离开了寒山寺,杂事瞬间涌入脑海。
她无奈再次叹了一口气,点燃蜡烛,拿出自己的账簿细细查看。
首饰兑换了大概有两千两,再加上这些年积攒下来的银子,她身家总共才五千两。
她看到盒子底部那一万两白银,思索着,这银票得给太子殿下还回去。
这些钱杯水车薪,钱生钱才是王道。
如何才能生钱呢?
这个问题困扰了她好几天,李氏都开始询问,是否有担忧的事情。
姜粟瘫倒在榻上,有一搭没一搭地看着话本。
千竹急匆匆地赶来,递给她一封信,“姑娘,这有您的一封信。”
她接过信件,发现来信人是王妙!
瞬间做起身子,颤抖地拆开信件,手指轻轻摩挲着信纸。
“千竹,走,我们去会会王姑娘。”
……
悦来茶楼。
姜粟如期赴约。
千金站在门口,见到姜姑娘,开心地迎了上去,“姜姑娘,我家小姐等候多时了,快随我来。”
闻言,姜粟惊讶道:“王姑娘已经到了?”
她抬头望向天,还未到约定时辰。
千金焦急地站在一旁,恨不得把她拉进去。
“我家小姐都等一段时间啦!我糕点都吃了两盘了!”
姜粟乐了,倒是一个忠心护主的丫鬟。
她莲步轻移,缓慢地跟在身后。
推门而入,只见王姑娘依旧对着账簿愁眉苦脸。
“不知王姑娘今日找我何事?”
闻言,王妙抬头,摇晃手中的算盘,“只是觉得上次的谈话还未尽兴。”
姜粟顺着杆子往上爬,“正有此意!”
这可真是刚打瞌睡,就有人送枕头!
她忍不住喜笑颜开,见王妙越发眉清目秀了。
王妙放下了手中的算盘,从桌子上倒了一杯水,“明前龙井,尝尝,可还合你胃口。”
姜粟略感惊讶,她以前是不爱喝茶的,重生回来后才爱喝明前龙井。
“王姑娘,我不爱喝茶!”
闻言,王妙直接笑喷了,良久,才正视道:“察言观色这点本事我还是有的。”
做生意,察言观色是基本。
她再次点了点那杯茶,反问道:“真不喝?”
姜粟原本也没想隐瞒,只是不满自己的爱好这么轻易就被人知道。
内心突然有一种不适感。
一想到王家做生意起家,若没有这点本事,如何做到皇商。
她不客气地接过茶杯,“王姑娘倒的茶,果然是无比香甜。”
王妙忍俊不禁地看着,直言不讳地点评:“作精!”
账簿上他们做得天衣无缝,她反而不知道如何查起。
姜家好歹也是户部侍郎,于钱财上定有不同的见解。
这也是王妙想见姜粟的原因。
两人都有各自目的,倒是也一拍即合。
“姜姑娘,原本想早日来拜访,只是当日一闹,我跟着伯母安顿了几天,这才有空。”
姜粟放下手中的茶杯,这明前龙井甚是妙!
她握住王妙的手,不在意地说:“无妨。”
“王姑娘,我见你很是投缘,听闻你一介女子身,却将生意做到天南地北,想来很是不易吧?”
王妙点点头,女子从商,想来比男子要困难些。
姜粟真诚地感叹道:“王姑娘,我真的不得不佩服你。”
语气中充满了敬意和羡慕,眼神中闪烁着对王姑娘的钦佩之情。
反观自己,到底有何依凭?
王妙极擅察言观色,自然懂得眼前女子是真心实意的。
只是她略感困惑,据说这位姜姑娘,是太子侧妃人选,以后荣华富贵享用不尽。
“姜姑娘,以后入了东宫。”
还未说完,便被姜粟打断了。
“王姑娘,可否教我行商之道?”
旁人一直觉得她要入东宫,做太子侧妃!
只有她自己清楚,若是姜家失势,别说太子侧妃,她是否能平安活着也难说。
若她会行商,就算到时候一朝倾覆,也有自保之力。
王妙瞪大了眼睛,感到啧啧称奇,“京城贵女一听闻行商,便觉铜臭味太过于重,怎么姜姑娘反而要行商?”
作为商户之女,她其实没少跟贵女们打交道。
贵女们追求的是琴棋书画,性情高洁,与商户女子是大不相同。
她说不上哪种好,只是一直泾渭分明。
姜粟收起玩笑之色,真诚地说:“行商之道大有文章,我若能窥视万一,那也受用无穷。”
她以后要考虑的是如何花钱消灾,如何生存。
她手微微握拳,“况且,我觉得金银之物,闻之香,用之爽。”
闻言,王妙捂着肚子,开心地笑了起来。
脸上笑容如同春日中的阳光,亦如夏日里的一汪泉水。
她并没有讲究什么笑不露齿,反而开心得愈发纯粹。
姜粟也被其感染了,“好妹妹,你倒是教教我,如何行商?”
王妙点点头,反而询问道:“你觉得如何行商呢?”
“要诚实?我们看中长久利益,不在于眼前的得失。”
贪图小利,总是会被反噬的。
姜粟愁眉苦脸,她未接触过生意,不清楚如何行商。
王妙赞成地点头,“你能悟到这个已经很是不易了。”
世间上多少商人,就是因为看不到这一点,半路折戟居多。
她伸出一根手指,摇了摇头,“但是,这个并不是行商之道。”
姜粟疑惑万分,“何为行商之道?”
王妙拿起桌子上的算盘,递给了她。
“行商之道莫非是要让我学会打算盘?”
算清楚账目明细?
她每一次见到王妙时,经常见其对着账簿,双手飞快地打算盘。
那算盘上的珠子在她的指尖跳动,仿佛变成了海中起伏的木头。
随着她的手指灵活舞动,在数字的海洋中起伏跌宕。
“行商之道在于钱财的流通速度,你若是悟出了这个道理,行商也就变得极其简单!”
王妙走后许久,姜粟还一动不动地坐在椅子上。
思虑半晌,也未见分明。
无奈,她站起身,“千竹,我们也回去吧。”
她刚打开房门,便见一抹熟悉的影子,进入了对面的梅字房。
“千竹,我有没有看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