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筱溪没想到原来梁昭仪和梁嫔也是一对双生子。

看到林筱溪微微怔忪的表情,梁昭仪笑了:“我们梁家的女子呀,没别的本事,就是擅生孪生子,听说太子妃也有一对孪生的妹妹?”

想起林知语和林知玥,林筱溪秀眉微蹙,没有多言,只应了一声:“是。”

“不知太子妃今日来找我,所为何事?”梁昭仪亲自给林筱溪沏了茶,态度十分恭敬谦和。

林筱溪怎么看都觉得梁昭仪不像是个掌控欲十足的强势女人,她举手投足之间非常温柔,都快赶上心慈手软的德妃娘娘了,怎么会被鹤洛洛所厌弃?

但林筱溪来都来了,便不打算跟她虚与委蛇,直接问道:“听说昭仪在九公主还小的时候,曾悉心养育过她几个年头,想必有着不浅的母女情分,昨日九公主从宫墙高处坠落,摔成重伤,不知道昭仪听说了没有?”

梁昭仪闻言怔了怔,一下子就明白自己被林筱溪给怀疑上了。

但是她并没有生气,她的目光落在手里的茶盏上,被蒸腾而上的水汽染上一片氤氲,顿了顿,她回道:“我听说九公主是外伤,无甚大碍吧?”

林筱溪眉梢一挑,刚才她对梁昭仪说的是“摔成重伤”,是故意夸大其词,就像看看梁昭仪的反应。

现在观察她的神色和说的话,显然她已经派人去打听过了,知道九公主没有大碍。

林筱溪浅浅一笑:“看来梁昭仪还是关心九公主的。”

梁昭仪并不否认,垂眸掩着眼底情绪,声音却出卖了她的黯然神伤:“毕竟曾是养过她的,即便她不喜我,我也……也还是记挂着她的。”

“不知九公主因何与昭仪生出了嫌隙?”

梁昭仪闻言,红唇抿了一抿,目光幽幽然转到了梁嫔的身上:“姐姐痛失爱女,神志沦丧,形同疯癫,每每午夜梦回,总是抓着九公主又哭又闹,九公主长大了,知道反抗了,有日夜里我发现她们两个人各自举着尖锐的头钗相互伤害,宫里流言蜚语,称我夺走九公主而气死了九公主的生母,九公主偏听偏信,渐渐对我失去信赖,又时常与我姐姐产生争执;

我姐姐她是个疯人,她伤起人来没个度,我真怕哪天九公主和她任何一人失手便真的酿成大祸,于是我便肯定陛下让九公主分宫出去自己住;

她已长大,可以自己照顾自己,而我姐姐,却永远是这样子,她更需要我的照顾;

在九公主和我姐姐之间,我选择了我姐姐,我原本是不希望她们二人相互伤害,却不想还是伤害了九公主,她觉得我利用了她的感情,却又不愿意对她负责,养她到半途就弃了她,她便再也没和我说过话。”

林筱溪没想到事情原来是这样子,虽然是梁昭仪驱逐了九公主,可实际上却是为了她好。

小小年纪的鹤洛洛不能理解梁昭仪的苦心,还以为自己被利用完了又惨遭抛弃,加上宫里人七嘴八舌的编排,她便相信了自己母妃的病逝和梁昭仪脱不了干系,渐渐的,曾经的母女渐行渐远,形同陌路。

“我承认我起初接近九公主确实是带着目的的。”梁昭仪说,“我与姐姐感情笃深,姐姐入宫后,我们几乎没有什么见面的机会,听闻姐姐失去双生子后患上疯症,我心下实在着急,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守护在她身边,直至我在慈恩寺里遇见九公主;

我借着上香祈福的名义去寺里看她,与她建立了深厚的感情,终于等到那次陛下出宫来接她回去,我趁此机会爬上了龙床,得以名正言顺成为陛下的女人入住后宫,我终于可以陪伴姐姐了;

恰逢那时候九公主的母妃身体孱弱无力照看她,陛下便直接把九公主养在了我宫里,说是如此也可让姐姐看到可爱的女儿,说不定对疯症有所缓解;

我那时候只顾着把九公主养在膝下,陪伴姐姐,并不知道我这样做深深地伤害了另外一位母亲,后来九公主的生母病逝,我深感自责,却无颜向九公主**心声,任由误会的种子越埋越深,直至我为了她的安全将她彻底从我身边推开,她怕是恨透了我。”

林筱溪轻轻叹了口气,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

“但是……”梁昭仪忽然抬眸,眸中神色坚定,竭力自辩道,“我是疼爱她的,所以我不可能去伤害她!太子妃若怀疑我,倒是大可不必!”

林筱溪一时窘迫,几度欲言又止,不知该说些什么。

受过伤的女人最是难搞,她踌躇片刻,才又问道:“昨日您去宫墙赏景,梁嫔去了吗?”

梁昭仪摇了摇头:“太子妃若真要怀疑,只管怀疑我一人便可,我姐姐她疯癫之后就没踏出过这扇宫门一步,她的余生都将葬送在这片宫墙之内,而我能做的,便是用我的所有去守护她,不让她遭受任何风雨!”

不得不承认,这对双生子的情谊确实深厚,这远远不是林知语和林知玥可以比的。

“抱歉。”林筱溪走之前,表达了自己的歉意。

梁昭仪声音黯哑地垂首道:“太子妃调查凶手,本就该怀疑一切值得怀疑的,是我自己狭隘,不该冲你撒气的,我也期望太子妃能够早日找出凶手。”

梁昭仪朝林筱溪行礼,送她到宫门口。

林筱溪施施然回了礼,抬头看到院子里的梁嫔也朝她行了礼。

林筱溪离开时,天色将黑。

这一天没什么大的收获,她只好先行回到鹤洛洛的寝宫。

依照先前的诊断,鹤洛洛这时候该苏醒了。

林筱溪寄希望于她自己能发现些什么,说不定看到谁推她了,可是,迷迷糊糊的鹤洛洛撅着小嘴哭了一顿,称并不知道是谁干的。

“不许哭了。”林筱溪一边轻柔地帮她换药,一边带着警告的语气告诉她道,“情绪波动于身体恢复无益,你要学会克制。”

皎月帮着林筱溪一起给鹤洛洛翻身,因为断了肋骨不能大幅度挪动身体,所以她连衣服都没有换,还是穿着爬上宫墙时候的那一套。

现在翻转身子的时候,林筱溪忽然发现她黄色襦裙的背后有几抹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