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筱溪折返王宫,挑了几名将士把了脉,皆是一样的症状。

“你们吃了什么?”林筱溪问齐放,“是唯独我没有吃的。”

“是后边湖里的鱼!”先前那名独自来找林筱溪的方脸副将回道。

林筱溪被他们带来废弃古城之后,除了自己医疗空间里的药,确实什么都还没吃过。

所以问题确实在于那湖里的鱼。

“去抓一条来。”林筱溪对齐放说道,她必须先从源头开始查起,才能对症下药。

“凭什么让我去?”齐放挑了挑眉,他肚子也很疼。

“这里就你症状最轻,何况你是他们的首领,关键时刻,难道不该独当一面吗?”林筱溪冷嗤道。

被她激了一激的齐放,还真就乖乖去后面湖里抓了一条鱼回来。

林筱溪将鱼切开,取了一片肉送入医疗系统查验,验出来鱼身上竟然有几百种病毒,并且其中一种病毒具备极强的传染性,致死率也高。

这病毒起初会致使人出现脾胃虚弱的症状,轻者腹痛,重者呕吐,等病毒在人体内筑巢繁衍后,它们的毒卵会释放出一种麻痹中枢神经的激素,而这种激素又会导致宿主皮质醇的异常,因而极易使人产生悲痛甚至焦躁的情绪。

通俗来讲,这是一种能刺激人引发抑郁症和焦躁症的病毒。

在这些负面情绪的催化下,人会产生自杀或者伤害他人的冲动。

林筱溪的医疗系统里有治疗郁抑症的药,但效果如何,她不敢保证。

所以她问齐放:“我有药,但管不管用,需要人试,你愿意吗?”

齐放抬起森冷的眸子,狞笑道:“你自己怎么不试?”

“因为我没有吃鱼,所以没有染病。”林筱溪冷眸睨他,“你若不愿意也罢,我的药物有限,又没有原材料可以制出更多的来,万一到时候药管用却不够了,你别来求我救你。”

林筱溪刚准备把药拿给方脸副将试一试,毕竟这药就算不管用也吃不死人,可她却突然被齐放从背后拽住。

齐放原本靠坐在地,只稍稍起身便将林筱溪拖入了怀里。

被面朝他的林筱溪猝不及防,整个人向后仰倒,双肩被他用一只手臂紧紧箍住。

而齐放的另一只手,则猛地拾起那条被切成片状的生鱼,往林筱溪嘴里塞:“那你就尝一口,要死也陪我一起死。”

林筱溪挣扎,奈何带着血的鱼肉还是沾到了她的唇边,齐放见她紧紧抿着唇,忽而埋头,直接用自己的嘴撬开她的贝齿,把鱼肉送了进去。

林筱溪的脑袋一瞬空白。

这鱼肉带着血,却丝毫不腥,甚至带着一股奇特的清香,两人唇齿交缠,芬芳四溢。

林筱溪在齐放得逞的坏笑里狠狠推开了他。

未退的高烧裹挟着滚烫的怒意袭上心头,林筱溪猛地从木镯子里掏出手术刀朝齐放狠狠刺去。

这一次齐放看清楚了,无论是药还是刀,她都是从那木镯子附近虚虚一抓,凭空变出来的。

这女人真是太神秘了!

刀子刺来的刹那,齐放早有准备,他虽然身染病毒腹痛难忍,可对付发着热烧、浑身无力的林筱溪,他轻易便能将她拿捏。

他不仅眼疾手快地控制住了林筱溪的刀子,甚至趁其不备,用另一只手迅速撸走了她的镯子。

林筱溪大惊,扑过去夺,情急之下一阵晕眩,身子软软地跌在了齐放的怀里。

齐放将她的木镯子丢给副将保管,然后抱住林筱溪,邪肆地笑:“急了?”

他的唇瓣和林筱溪的唇瓣都沾着鱼血,这抹鲜红,将他的笑靥衬得妖冶诡异,将林筱溪的怒意染上凄美。

“你夺走镯子,我就没法救你。”林筱溪恨声道。

“这究竟是什么宝物?”他扭头冲那副将说道,“撬开看看。”

那副将当即取了匕首要劈开镯子。

林筱溪忙阻止道:“不可!”眸中溢出无奈的恳求,“这镯子是异界宝物,劈开就废了,你别拿自己的命开玩笑,还有这些跟随你的将士们的命,你们都染上了一种疫病,不是疼一疼肚子就能好了,拖延下去会死的!”

“疫病?”齐放的眸色终于冷了下来,他起初还以为只是鱼不干净所以吃坏了,能不能好全靠个人体质,可如果是疫病的话,他猛然想起来这座古城当时的湮灭,便是一场时疫。

“染病后最坏的结果是什么?”他问林筱溪。

林筱溪扯唇,艳丽的一抹红微微勾起讥诮之色:“死,并且死得极其痛苦,要么自戕,要么互相残杀,满脑子的悲痛和暴躁,比被刀子剜肉还要难受!”

齐放目前没有这种感受,自然不能感同身受,他甚至觉得林筱溪有夸大其词的嫌疑,他收好了林筱溪那柄手术刀,也不肯还她镯子,背倚石壁闭目假寐,声音淡淡然里透出戏谑:“那就等等看,是你先发病,还是我先发病。”

林筱溪知道这个变态没相信自己的话,林筱溪如今没了傍身的镯子,便只能等这个变态亲自去尝抑郁者的苦楚。

半个时辰后,精疲力竭的林筱溪也在他身侧沉沉睡了过去。

她和齐放在又一个深夜来临之际,被一阵吵嚷声同时惊醒。

“让我死吧!”一名将士反握着刀,要捅向自己的心窝,被两名将士拦着才没能成功,他嚎啕大哭,其状之痛苦,难以言表,“我真的受不了了!我们被困在这里没有希望,没有援军,没有出头之日……草原那么大,却没有我的家……我不知道我活着是为了什么……”

林筱溪暗惊:病毒吞噬意志的速度比她想象中快,蛰伏期居然连一个日夜都不到。

“这座废弃的古城里,原来的人是怎么死的?”她问齐放。

齐放看着自己的将士突然变得如此脆弱,喃喃回道:“几百年前,一场时疫,让城内的人在半年之内全部丧命,令后世最为不解地是,为什么当时无人走出古城向外求助。”

“因为他们都很绝望。”林筱溪说,“就像这位非要自戕的将士一样,他们心中没了希望,根本没想过要求助,求死还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