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林芝兰的角度,可以清晰地看到那两人站在水边,鹤晨的手摸到长平的脸上、长平则噘嘴撒娇的画面。

这气氛暧昧的一幕,倒影在水里,被层层叠起的涟漪晕染出几分浪漫。

旁人看了恐怕都要赞赏一句:好一对郎才女貌的璧人!

可林芝兰看了,整个人腾起怒意,寒气四起,把身边的琥珀吓懵了。

“我得走了,再晚天都要黑了,鹤晨哥哥也早点回去吧。”长平礼貌地跟鹤晨辞别,便沿着水库堤坝往远处的马车走去。

突然,一抹鲜丽的身影从道路另一边的树林里猛地窜了出来,以极快的速度冲向长平,趁其不备,将她狠狠往水里推去。

长平都没来得及叫一声,就噗通一声栽入了水里。

然后林芝兰满意地立在岸边,看着她在水里扑腾,用旁人听不见的低语诅咒道:“去死吧!”

她刚说完,身边迅速掠过一阵风,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发现鹤晨已经跳了下去。

林芝兰吓得倒抽口气,嘶哑的怒吼都破了音:“你做什么啊王爷!”

由于水位下降,上午,鹤晨刚和工部的人打开大坝,将上游的水往下游倾泻,所以这边的水位有了落差,水流湍急,饶是长平会游泳,一时间也没能破出水面,被冲击力极大的水流冲得没了影子。

鹤晨能不下去救人嘛!

他当下几乎没有时间恼恨林芝兰蓄意害人,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长平千万不能有事!

他在水里睁开眼睛,双目所及却只有浑浊的水流,完全找不到长平的身影。

他的心跳得极快,有一种惶恐的痛失感一点点撕扯着他的五脏六腑,让他觉得水特别冷,心也特别冷。

直至一抹鹅黄色的影子在前方掠过。

他急忙拼尽全力朝那个方向游了过去。

此时,距离鹤晨跳下水库已经过去不少时间,看着水面许久不见动静的林芝兰,慌了,身边除了琥珀没有人,鹤晨是独自出来的,不远处还站着一个明王府的丫鬟,只知道趴在岸边一声声唤着:“小姐!小姐!”

林芝兰恶狠狠地推了一把琥珀:“你下去救王爷!”

琥珀吓得腿都软了:“王妃,奴婢不会水啊!”

“那、那你倒是快去喊人来救命啊!”林芝兰气急败坏地吼。

琥珀点点头,跌跌撞撞逃也似的去了。

不过琥珀还没喊来人,远处的水面忽然破出一抹宝蓝色和一抹鹅黄。

鹤晨把长平救上来了。

鹤晨抱着长平艰难地游了很长一段距离才重回岸边,吃力地将长平托举上来。

明王府的丫鬟搭了把手,待长平躺平,鹤晨才自行爬上来,然后用力积压长平肚子里的水,并焦急叫她的名字:“长平!醒来!长平!醒来!”

溺水太久的长平没有动静,鹤晨撬开她的嘴,俯身要给她渡气。

被冲过来的林芝兰拦住了:“王爷!你要干什么?男女授受不亲!”

鹤晨一把拂开林芝兰,不管不顾地将唇瓣贴上了长平的嘴,狠狠呼了两口气,然后继续摁压长平的胸腹。

如此反复,鹤晨不知疲惫,嘴对嘴不知碰了长平多少次,林芝兰看呆了。

直至琥珀喊来了人,那些人也看到了晨王对长平郡主做的事,林芝兰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

“大夫来了!王爷,大夫来了!”琥珀喊道。

鹤晨却仿佛没有听见,不肯放开长平,直至,又一次不放弃的渡气中,长平嘴里猛地吐出一口水来,然后呛得整个身子弹起。

鹤晨差点热泪夺眶,哑声道:“长平!”

这时候,鹤晨才让那大夫过来给长平诊脉。

他自己则瘫坐在旁,后怕地喘着粗气,目光始终不离长平,直至确认她面色好转了一些,才抹了把身上不知是河水还是冷汗的湿漉漉。

又过了片刻,长平被人抬上马车送走,鹤晨仍自坐在岸边,许久未曾说话。

林芝兰在他身边哭哭啼啼,仿佛死了丈夫,哭得鹤晨心烦意乱,打断她道:“你不必在此陪我,自己回府去吧。”

林芝兰惊讶于他居然没有问自己为何推长平下水,林芝兰本来都准备好了借口,诸如不小心的、是意外、不是故意的,可她不意鹤晨居然不问。

其实鹤晨是懒得问了,她作恶不是一次两次了,每回质问她,她总有一大堆理由,即便她的理由站不住脚,最后也是一顿哭闹控诉自己的难处和可怜。

鹤晨不想听了,她早已不是从前自己喜欢的林芝兰了。

天渐渐黑了,鹤晨一身湿透的衣服愣生生靠风吹干了,才站起身来往回走。

林芝兰默默跟在他身后。

跟了一段路,鹤晨止步,沉声吩咐琥珀:“带王妃回去,别再跟着了。”

“我不!”林芝兰往前一步,倔强恼道,“你去哪儿,我去哪儿!”

“我要回宫。”鹤晨说道。

林芝兰顿了顿,对她来说,现在回宫还太早,林筱溪的气恐怕还没消,到时候必然狠狠报复自己,还得等一等,等风波平息,起码等那个皎月好得差不多了。

所以林芝兰犹豫了。

鹤晨冷冷一笑,头也不回地跨上了回宫的马。

他知道,林芝兰是在躲着皇后的责罚,他觉得如此也好,她住在林府,自己才可以安心干自己的事。

从前他觉得自己时时刻刻都离不开林芝兰,想天天夜夜地跟她黏在一起,但现在,他觉得一个人也挺好。

当然,他并没有直接回宫,入城之后,他还是决定去趟明王府。

他想着再确认一下长平的安危,总归是让长平因为自己和林芝兰的关系受了多番委屈,他心里还是十分过意不去的。

明王和明王妃外出游山玩水去了,韩朗和韩文昌也不在,只有韩修竹接待了他。

“晨王放心,舍妹身体强健得很,没有大碍。”韩修竹说道。

韩修竹在客厅好茶好果子地招待鹤晨,却不肯放鹤晨去探望长平。

“晨王也知道,您是有家室的人,舍妹多番与晨王妃产生误会冲突,皆因你而起,你实不宜再与舍妹有过多的接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