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又青被怼得哑口无言,林筱溪在丫鬟杏子递来一个瓷碗后,便喂欧阳夫人吃了一颗药丸。

“这是什么药?”老欧阳警惕地质问道。

“别慌,她都已经这样了,我总不可能当着你们的面弄死她,只是催吐而已。”林筱溪刚说完,晕晕乎乎的欧阳夫人就猛地睁大眼睛,朝杏子伸了伸手。

杏子会意,赶紧把痰盂端来放好,然后搀起了欧阳夫人。

欧阳夫人吐了半个痰盂的脏污,臭气熏天,把屋里几个人都差点熏反胃了。

林筱溪自己也有些吃不消,迟迟未出现的孕反都快被激出来了。

但林筱溪还是专业地用筷子挑开那些污秽物,仔细查看她究竟吃了什么东西。

然后,她就看到了苦杏仁。

她将好几颗被掰碎的苦杏仁挑了出来,放在桌子上,问那几名大夫:“诸位可认得此物?”

一名老大夫点了点头:“这是未经处理的苦杏仁,多食易引发不适,若长期食用,则易中毒。”

“这……这杏仁,就是喜糕里的馅料!”徐又青忙解释道。

“你不是没吃吗?怎么知道喜糕里有馅料?”林筱溪冷笑道,“我做的喜糕,明明只放了豆沙馅,你出去随便问一人吃过我家喜糕的人,都知道里面只有豆沙,这苦杏仁,是你给你婆婆吃的吧?”

这时候,杏子忽然说道:“是,少夫人每日都会给夫人熬杏仁银耳汤。”

徐又青恶狠狠瞪了杏子一眼。

林筱溪把痰盂递到徐又青跟前:“没错,豆沙馅的糕团确实有,但杏仁银耳也在。”

被臭气熏着,徐又青捂着鼻子转过头去:“拿开!拿开!别给我看!”

“我都没嫌弃,你倒嫌弃起你婆婆来了?”林筱溪问,“明明给你婆婆吃了别的东西,非要诬赖是我们家的喜糕有问题,你以为脏水这么好泼的?到头来还不是全洒在了自己身上?”

林筱溪虚虚地晃了晃痰盂,吓得徐又青奋力一推,鹤凌云顺势轻轻往前一掀,那整个痰盂里的污秽,全泼在了徐又青的身上。

“啊啊——”徐又青叫破了音。

欧阳平忙避开她,并怂恿她:“快去换衣服啊!还杵这儿干什么?”

徐又青狼狈地跑走了,一路都在掉脏污,院里的丫鬟和家丁们避之不及。

“如今真相大白了。”林筱溪对老欧阳和欧阳平说,“你家老夫人中毒,与我们云溪苑送来的喜糕无关,为了避嫌,我云溪苑从此与你欧阳家不再有任何往来,今日之事,到头来皆是你们自己的家事,你家儿媳……”林筱溪冷冷地看了眼老欧阳,又看向欧阳平,“你的妻子,每日给老夫人吃苦杏仁,致使老夫人久食中毒,究竟是有心还是无意,我们云溪苑不感兴趣,但下次别再听风就是雨,蠢得不会自己动动脑子,就直接带人闯入我家虚张声势!”

林筱溪说完,拂袖而去。

老欧阳顿了顿才发觉自己被骂蠢,气得一张老脸又黑又红。

“爹,消消气。”欧阳平劝道。

老欧阳反手就给了欧阳平一个耳刮子:“你找的好媳妇!敢给你娘下毒!”

“爹,青儿她或许是无心的……”

“你娘都这样了,你还帮她说话?”老欧阳怒道,“马上写休书,让她滚出我们家!”

欧阳平一听这话,舍不得了,忙跪下来,哀求道:“爹,不要这样!爹,青儿肯定不是故意的,她又不是大夫,她怎知那苦杏仁不能多食?”

“你要是舍不得,你就跟她一起滚出去,我欧阳家权当没有你这个儿子!”老欧阳气愤道,吩咐门外的家丁,“现在就去把那个女人轰出去!别再让我看到她!”

“不要啊!爹……”欧阳平冲出去阻拦家丁,奈何家丁们人多,一半牵制住欧阳平,一半冲到他们的屋子里,把衣服才换到一半的徐又青,直接拖出来,丢到了院门之外。

衣衫半掩的徐又青摔在人来人往的街道上,被路过的人指指点点:

“听说了吗?黑心媳妇毒害家婆!”

“刚听说,全城的大夫都被欧阳家请了去,居然诊出这么个结果来!”

“造孽啊!你瞧瞧她一张漂亮的脸,居然配着一副蛇蝎心肠,简直是来欧阳家讨债的!”

几个激进些的妇人,直接就把菜篓子里的烂菜根和鸡蛋往徐又青的身上砸。

本就一身污秽的徐又青,披头散发地坐在地上,抱着身子,又冷又怕地抖个不停。

因为孕反而在欧阳家附近缓了口气的林筱溪,亲眼目睹她被丢出来。

鹤凌云说:“这样真是便宜她了。”

“恐怕还没完呢……”林筱溪叹道。

果然,林筱溪话音刚落,欧阳平就跑了出来,他想抱住徐又青,却又因徐又青身上脏,所以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克服心理障碍,小心翼翼地将她扶起:“青儿,我们走。”

“走了就别再回来!”院子里传来老欧阳的怒叱。

徐又青怔忪了一下:“我们去哪里?”

“不住家里了,我们自己讨生活去。”欧阳平梗着脖子道。

徐又青大惊,急道:“你疯了呀!我们自己有什么本事讨生活?快跟你爹认个错,再想办法接我回家呀!”

欧阳平皱眉苦恼道:“没用的,青儿,我爹让我休了你,或者跟你一起走。”

徐又青诧异地张大嘴巴:“休了我?你们欧阳家要休了我?”

欧阳平忙安抚道:“青儿别怕,我不会离开你的,我会养你的。”

“你拿什么养我啊?离开了欧阳家,你就什么都不是了!”徐又青推开欧阳平,哭着跑了开去。

欧阳平忙追上去。

鹤凌云看得直摇头:“溪儿,你说他们二人是真的恩爱吗?欧阳平嫌弃徐又青身上脏,却又舍不得休弃她,徐又青毒害自己的婆母,却又不肯离开欧阳家,这委实令我看不明白了。”

林筱溪苦涩一笑:“没有人的爱是无私的,欧阳平贪恋徐又青年轻貌美,徐又青贪图欧阳平家境殷实,其实他们两人很般配,能够各取所需地度过一生,成为他人眼里恩爱白头的一对模范夫妻,只可惜家中长辈的看低和打压,让徐又青过早地暴露了自己的真面目。”

“可是溪儿……”鹤凌云掰正林筱溪的肩膀,让她正对自己,然后用炽热的目光锁住她的双眸,一字一字道,“我对你的爱,是无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