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水杯“砰”的一声,用力放在了桌子上,“真是造孽啊,你们不知道这个明医生啊,心思可是真多。她哪是不能让家属陪同啊,她那是想让我们老周家来娶她!”

时娴挑眉,她预料到了,便将目光移向了周霁之,她想看看他会是什么反应?

周霁之直直看向周定远,“不可能,我就是这条腿一辈子站不起来,我也绝不会再娶,让我媳妇受委屈!”

越说越气,他一拍桌子,“她把我当什么人了!我周霁之这辈子都不会做出这种事情来!”

周定远原本的火气很大,一看到孙子更生气,火不禁也消了下去。

他叹口气,“这个明医生啊,从小就被一个高官资助,一路以来上学,留学,甚至出来工作,身后都有这个高官的影子,两人之间那更是千丝万缕不清不楚的关系!所以没有人敢说她一句不是。不是怕得罪她,而是怕得罪她身后高官的势力。”

“可惜这个高官一直都有妻子,这明医生眼看自己32岁了,心急呀,她现在就想找一个人嫁了,能帮她摆脱这个高官。”

周霁之冷冷接了过去,“所以她就是看上我们老周家了呗,想让我们老周家来帮她摆脱,这女人做什么春秋大梦呢!”

时娴看着他这副反应,心里有了底。

“想问题不要这么直,我要她心甘情愿地给你治腿,同样的,我也会换一种办法来帮她达成她想要达到的目的,双赢的局面永远是最好的。”

她不紧不慢地说道。

周定远看向她,这个孙媳真是不一般,正常人这会都恨不得上去宰了想挖自己墙角的人了,她却能这么冷静。

她是不是不爱自己孙子啊?

不会,她为霁之做的他都有目共睹,照顾得没有一处不细致。

“我觉得娴丫头说得对。”

“不行!我现在看都不想看到这个明医生,更别提让她给我治腿了。”

时娴捏着他的脸,“别任性。”

周霁之撇撇嘴,垂眸看向地面,“我就是不想你去想办法解决她的问题,凭什么啊,这就不应该!”

去解决一段纠缠不休的男女关系,最是会引来一身麻烦,他可不想他媳妇儿要去解决这样的问题。

时娴安抚地摸了摸他的头,“没事,总要先去听明医生说一说这件事情,具体里面是什么情况,再看自己有没有这个能力去解决,如果是很好解决的一件事,能换来你的腿好,那很划算啊。”

她上一世做了大半辈子的生意,很明白一个道理,敌人只会是暂时的,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

只要拿出的利益够大,那么敌人只会变成助力。

周定远也拍了周霁之的背一巴掌,“你怎么这么小孩子气,你看看娴丫头,你再看看你。幼稚,天真,不懂事!”

周霁之心中就像有无尽的苦海翻腾,他这条腿没了,带给了她多少麻烦。

他只觉得自己是个大累赘。

原本他说好的是不会让她累着,什么事都让他来做,现在却变成这种局面。

周定远眼神复杂地看着孙子,他何尝又不明白孙子的难过,他说道,“我去和这个明医生谈,我来解决她这件事。”

时娴摇了摇头,“爷爷明医生是个女的,您岁数这么大了,她肯定不会和您说的,还是让我去吧。她应该也只想对我说。”

周霁之目光沉沉地看着地面,顿了好久,嘶哑地说,“媳妇儿,你能不能不要管我了。”

时娴看着这一对陷入低迷情绪的一对爷孙,唇角勾起了笑,“我是铁了心要做这件事情,你们两个这么难受是觉得我做不成?这么不支持我?”

周定远叹了口气,“娴丫头,我们老周家对不起你太多…”

时娴抬手打断了他的话,“爷爷,您和霁之给我的是我从不曾拥有过的一个家,不必这么说,真的,我觉得这事很好解决。”

让明医生全身而退地从这段见不得人的关系中抽身出来,她真不觉得难。

仅凭现在掌握的一点点信息,她就知道,这个高官对这个明医生是有感情的。

大概率,这个明医生对高官的感情也非常复杂。

毕竟她能有现在的人生这么成功,全都要拜这个高官所赐。

一切都是猜想,还是要和明医生见面具体聊过后才能清楚。

她顿了顿,“我两天后要期末考,我先回大学去期末考,两天考完之后,我就给明医生打电话,约她出来见面。爷爷,明医生这段时间都还会在海城吧?”

周定远点了点头,“她这次算是出差,两个月都在海城。”

时娴了然,“那就好。”

周霁之一直像一块僵硬的木头一样,一动不动。

时娴看着他这摸样,心里生疼。

但是爷爷在,她不好开解他。

周定远看了看以往骄傲的孙子现在的模样,站了起来。

“不早了,爷爷走了,明天再来看你们。”

时娴起身准备送送爷爷,周定远一手摁住了她的肩,“娴丫头,千万别和爷爷客气,不用送。”

周定远走出病房后。

病房里陷入了一片沉静。

时娴看着仍像个木头一样僵着的周霁之,心里泛起密密麻麻的疼。

“你又闹别扭了。”她捏着他的耳朵,把他的脸抬起来,两人四目相对。

“我离开时家嫁给你时,手里只有从时彦昌那抢来的两千八,衣服书包都是旧的。”

“你给了我8888的彩礼,还给了我五千的份子钱,爷爷给了我一万二的改口费,还有后面的十万股份。”

“这些都是钱的事,我活的上辈子,没感受到过任何亲情爱情,我现在觉得你和爷爷就是我的亲人,你对爷爷帮你做事都不会有我帮你做事这么抵触,你是不是大男子主义啊?”

周霁之抿了抿唇,“没有,我只是不想你为了我做任何你不想做的事情,我不想你这么疲惫,要多方兼顾,又要照顾我住院,又要努力学校的期末考,之后还要再去和那个明医生见面,每一件事情都不容易,我怕你太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