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只要活着,就已经惹到我了。”

褚泽元起身,不欲再呆在这个脏污的地方,他对秦琛勾了勾唇,干净的模样和秦琛的狼狈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不是你将阿姐让给我,而是你被我阿姐给踹了,你还恼羞成怒,同采花贼勾结意图伤害阿姐,你不过是个靠我阿姐养活的窝囊废,本世子也不知道你这偌大的自信究竟来源于何处?”

褚泽元将秦琛最在乎的尊严和自尊都踩在了脚底,秦琛如今已经不值得褚泽元花费太大的心力在他身上了,秦琛如今唯一的价值就是让沈嘉禾彻底的放下前世的梦魇。

秦琛仅剩的一只眼睛被辣椒水刺激的睁不开,他费力地看着褚泽元离开的背影,浑身透着凉气。

到底,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不对的呢,他觉得事情明明不应该这么发展的,不应该这样的,他的确是拥有别人没有的自信,因为他从出生起就觉得自己不会是个平凡普通的人,所有女人都会爱他,为了他愿意抛弃所有。

沈清研是这样,她会愿意为秦琛生儿育女,给秦琛极好的情绪价值,林落落也是这样,她从小就喜欢秦琛,秦琛早就知道了,但是他就享受林落落倾慕的目光。

还有沈嘉禾,虽然他只有在沈嘉禾面前才有那种光芒退却的恐惧感,但是自从他成功的娶到沈嘉禾的那一日,他就有种自信,沈嘉禾会一辈子为了他而做牛做马......

到底是什么地方出了差错?

天牢是个阴暗又潮湿的地方,秦琛被挂在高处,神色迷茫,不怎么灵活了的大脑仔细回忆着,似乎是他带着沈清研从边关回来的时候,就一切都往他预料不到的地方蹦去了

沈嘉禾......对,当初沈嘉禾还是个对他恭恭敬敬的妇人,怎么,怎么就后来和离的那般果断呢?

秦琛实在是想不明白,任他怎么想也想不到沈嘉禾已经是重活一世的人了,他在不解的构思中迷茫晕倒了过去。

天牢外,沈嘉禾笔直地站着,撑着一把油纸伞,她看着褚泽元走了出来,脸色不错,看起来休息的很好。

天空灰蒙蒙的,下着细密的春雨,凉丝丝的,带着春的气息。

“阿姐,怎么到这脏地方来?”褚泽元上前,在沈嘉禾的面前站定,眼见着沈嘉禾想将伞倾向于自己,他按住了沈嘉禾的手腕,将伞定在了靠沈嘉禾的地方。

“来看看情况。”沈嘉禾轻声道,她还有些恍惚,似乎置身于梦中,没想到困扰自己前世一生的噩梦就这样消解了大半。

褚泽元宽厚的背已经被细雨打湿,他低头看着沈嘉禾柔声道:“阿姐,接下来是去东厂将那些与绣花春有关联的富甲和百姓处理了吗?”

“先将那些被绣花春害了的姑娘们都寻来吧,他们应该自己报自己的仇。”沈嘉禾与褚泽元并肩走向东厂的方向,倾斜的油纸伞让沈嘉禾的衣衫没有湿掉一寸。

进了室内,褚泽元用内力烘干了潮湿的衣物,容凛已经在这等候多时,他向褚泽元和沈嘉禾点了点头,说道:“所有跟绣花春有关且可以动的人都已经抓来了,那些姑娘或者是姑娘的家属离得近的都听闻了风声赶来,我已经让她们去地牢了。”

“世子殿下和沈小姐可要去看看?”

容凛对二者示意移步于地牢。

沈嘉禾点了点头,先一步跟着容凛下去,而褚泽元则先看了一眼屋内的陈设,确定没有埋伏后,才放心进入只有一个出口的地牢。

东厂的地牢可比天牢要阴暗血腥上百倍,里面隐隐约约传来压抑的哭声和惨烈的尖叫。

沈嘉禾的步伐轻轻站定,她看向眼前的一幕,心中五味杂陈。

“你不是说爱玉儿的吗!你就为了这点彩礼钱!让采花贼去玷污玉儿!狗赵立,你好狠的心啊!”一婶婶被人搀扶着,指着一个尖嘴猴腮的男子大声骂道,那男子被困在柱子上无法动弹。

婶婶满是皱纹的脸上都是热泪,她看起来岁数不算很大,却已经满头白发,她一拳一拳地捶着男子的胸口,崩溃道:“你若娶不起玉儿,就直说啊,为什么,为什么要害死玉儿,玉儿死的时候还这么小......”

那男子似乎刚从昏迷中醒来,实在受不住婶婶的逼问,他大吼道:“谁叫你们瞧不起我!开出这么高的彩礼钱!只要,只要玉儿不干净了,你们还敢要这么多钱吗!而且我不过是让绣花春吓唬吓唬玉儿,谁知道,谁知道他会把玉儿折磨死啊!”

“混蛋,混蛋!”婶婶狠狠地扇了男子一巴掌,哭着蹲到地上喃喃道,“玉儿啊,我的玉儿啊!”

不远处,也有一个高大的女子用擀面杖捶着一个矮矮的伙计,她厉声呵斥着这个伙计,但沈嘉禾却发现她的眼眶通红,打人的手都在颤抖:“燕燕她是你亲生妹妹!你怎么能这样对她!”

“不过是,不过是睡一次,就能拿到一百两银子啊娘,一百两!”那伙计被打的一把鼻涕一把泪,可怜兮兮地求饶着,他看向高大女子身后蜷缩成一团的小个子,谄媚一笑,

“燕燕,你不怪哥哥的对不对,你想想,哥哥拿到了那一百两,还给你买了肉吃呢,你不是吃的很开心吗?”

那小女孩听了哥哥这话,忽地剧烈地干呕起来,她倒在地上剧烈颤抖着口吐白沫,高大女子连忙抱着小女孩冲出了地牢:“大夫!大人,大人救救我家燕燕,救救我家燕燕!”

......

这样混乱的场景在地牢不断地发生着。

有的人的确感到了自责,一言不发地仍有受害者发泄,而也有人始终觉得自己没错,还继续出言嘲讽着受害者。

沈嘉禾看着这一幕,双手紧紧握着,她注意到了角落的一个人,紧握的手又突然放松。

那里,一个脸上满是伤疤的女子手上握着锋利的匕首,轻轻靠近了那个把燕燕吓到口吐白沫的男人面前,狠狠地将匕首刺入了男人的下三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