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凝殿。

戚乔乔自广集殿出去打转了一圈后,又进了宫。

唐翘正将从正殿跑出来的琥珀抱在腿弯里逗弄着,她就风风火火地来了。

“不是说承化伯府世子寻你吗?怎么这就回来了?”

“利来近来总是忙着应酬,本是说好了我从广集殿看完了表兄后他就与我去我家的,谁知他国子监的同窗来唤。”戚乔乔一脸挫败的模样,“我总不能连这个也束着他,平白叫人觉得我小家子气。”

唐翘闻言顺了顺琥珀洁净的毛发。

“承化伯府世子还未从国子监学成入仕,竟就这样忙了。”

连去趟毅勇侯府的时间都没有。

“说是几个同窗小聚。”戚乔乔把玩着未婚夫送的簪子,睹物思人,自己替他自圆其说,“都是格外交好的几个,他若实在不去,也不好。”

“理是如此。”唐翘垂眸挠了挠琥珀的脖颈,猫儿躺在她怀里便极其舒服地眯眼仰头,享受起来,“可既知要同你去侯府,何故又应了同窗所求。”

“我也生气呢,”戚乔乔上身趴在桌案上,瘪嘴,“本就是他寻人来找我的,我去了才与他说了几句话,他便急急忙忙地又要走。”

唐翘并不惊诧。

“近来都忙。”她抬眼时候目光看向桌案上的小册子,“许多日也不见婉柔了。”

戚乔乔猛得弹坐起来,“是啊,婉柔姐姐去哪了?”

正说着,外头初九缓步而入。

“殿下,谢家人来传话。杨家老夫人病重,谢大姑娘携小世子于今日午后出发去弘农了。”

“严重到这个地步了?”杨老夫人是谢婉柔的外祖母,戚乔乔听闻后先是惊诧,随后便很是替婉柔难受,“杨老夫人缠绵病榻好久了,近年来身子好不容易有些好,如今突然这样,难怪婉柔姐姐走得这样急。”

“其实谢大姑娘今日早起来过清凝殿。知晓殿下在逸王府后,便又出宫去寻殿下了。”初九带着疑惑道:“怎么您没和谢大姑娘碰着?”

唐翘抬眸看他,眸光里噙了些许晦色,“她是几时来的清凝殿。”

初九想了想,回话,“辰时。”

那个时候时辰尚早,她还在逸王府内。

按理说,是本该见上一面的。

“眼下婉柔姐姐这一去,也不知除夕还能不能回来过了。”

戚乔乔难过得很,见琥珀睡得香,伸手逆着去拂它的猫毛。

琥珀无奈仰头,睡眼惺忪地眼里藏着好些幽怨,扭着脑袋去舔自己背上的毛。

唐翘伸手给它捋顺了,将猫放了下去。

“我要出宫一趟。”

“殿下若是要去逸王府,眼下却不是好时机了。”

话音从门外传来,艾艾一改往日的笑脸,严肃着脸上前来福身行礼。禀报道:“殿下从广集殿走后不久,广集殿一守卫不慎将五殿下再不能行走的话说漏了,五殿下听后万念俱灰险些寻了短见。正巧逸王殿下前去探望,一怒之下,便将那侍卫连同广集殿伺候的好几位无辜内侍宫女都打杀死了。”

“陛下本因五皇子欲寻短见之事失望生气,骤听闻逸王行径,更是大怒,下旨责令逸王回府思过,非诏不得出,也不得有人去看望。”

戚乔乔闻言瞪大了眼,“怎会如此?”

因怕唐衍醒后不能接受,永丰帝一早便下令要瞒着他一些时候,给他一些缓和的时间。

岂料这才不过半日,这消息竟然便叫他晓得了。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自寻短见最是下策,难怪陛下震怒。可逸王表兄一向很稳得住,今日怎么会……”

“逸王殿下与五皇子情同手足,一时冲动倒也是情理之中。”艾艾愁着眉眼。

“事情已经发生了,便是再无法转圜。”她看向自家主子,“如今要紧的是,如何叫陛下快些息怒,才好早日解了逸王殿下的禁足。”

这头唐翘已然起了身,“初九你去正殿,就说我晚膳不能和母后一起用了。”她眸光凛然,“去紫宸殿。”

戚乔乔慌里慌张地赶紧跟上,心里却很没底。

近来京中流言总是漫天飞,殿下和二公主还受流言所困,五皇子和逸王殿下就先后出事。

她这样对政治极度不敏锐的人都已经能够预料到,明日的早朝,必定不会轻松了。

“广集殿侍卫即便有错,可逸王殿下如此不报而杀伐,又牵扯诸多无辜之数,实非皇子之表率。”御史台侍御史下议群臣之失,上谏帝王之过,昨日听闻宫中之变后,迅速奋笔疾书写下了洋洋洒洒的篇幅,还来不及上奏,便在朝会上报了。

“近来京中流言纷纷,莫不因皇嗣之故。皇嗣乃国之重本,皇嗣有失,朝纲不振。微臣斗胆,还请陛下以皇室威严为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