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襄连忙跪下去,“是奴婢失言了。”
“再不谨言慎行,哪日你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她收回眼,“国子监比试,她是指望不上了。”
唐沁心烦意乱地回了关雎宫。
“沁儿!”景贵妃很是欢喜地来迎她,“正等你回来用膳呢。”
唐褚一向提倡节俭,乔贵妃虽喜奢靡却也有度,可今日,宽硕的八仙桌上摆满了珍馐膳食,样样皆是不俗之物。倒像是在庆贺什么。
她跟随着乔贵妃坐下来,狐疑:“我不记得最近有什么好事?”
“你哥哥被允准前往湖州,怎么不算好事!”乔贵妃甚至为此着了一身新衣,“等他办好差事回来,你父皇想必就该给他封王了。”
唐沁深觉不妥,“眼下逸王兄被软禁,五哥断腿,正是宫中不安宁的时候,关雎宫却这样大肆庆贺,若是传出去,父皇岂非要寒心?”
“那是他们俩倒霉,与我们有何相干。”乔贵妃撇嘴,“再说你哥哥也去广集殿走过一遭做足了面子,只是咱们娘仨一同用个膳,又没大张旗鼓在他跟前,这有什么要紧。”
正说着,四皇子唐持也来了。
约莫是在门口听到了母亲与妹妹的对话,他入内行礼后就说了。
“儿子也觉得妹妹所言有理,如今这样庆贺,也着实早了些。”
本就是为儿子筹备的宴席,却没料到儿子都这样说,乔贵妃很是烦闷。
“本宫堂堂一个贵妃,如今连个家宴都还得小心谨慎。”她侧头过去不看一对儿女,有些生气,“早知就不吩咐人做了,倒显得我白费精神。都拿去倒了,不吃也罢!”
一旁侍立着的侍女却不敢动,小心翼翼地抬眼去询问两位殿下的意思。
“怎么不吃。”唐持坐下来,哄她,“儿子就馋母后宫里这一口呢。母妃摆的宴儿子自然爱吃。只是只这一回,过后的就等儿子从湖州归来后诸事皆顺时再大宴,不是更好吗?”
唐沁也跟着顺她的气,“哥哥说的是,等哥哥真的办好事情回来了,怎么大贺都不为过的。”
一对儿女哄着,才叫这位金尊玉贵的贵妃娘娘喜笑颜开起来。
天色渐暗,各宫逐渐亮起烛光点点。
夜深风冷,各处还在活动的小内侍们加快了步伐,赶在宫门落钥前进了殿。
初九在清凝殿当久了差,也愈发熟练利索起来,一到清凝殿就将信件往上递了。
“主子,来信了。”
唐翘正瞧着章嫔特地命人送来的香囊,闻言将香囊递给了艾艾,又净了手,才接过信来。
“一路可有人发觉?”
“柳司言一早买通了人,奴婢一路从南门过来,皆无人发觉。”
她点头,垂眸,初九便伶俐地退下了。
一共是三封信。
第一封信,唯有寥寥几语,却被她收入了怀中。
一封来自谢荆,他这样的公子哥,写信倒写得洋洋洒洒,整整有三篇。
唐翘一一看过了,便抬手丢到一旁的炭盆里去,苏荷在一旁盯着那信烧成灰烬才算完。
最后一封信则是她没料到的。
是红绡。
自柳成荫死后,明月清辉便被查封。红绡因舞蹈底子好,自然不愁去处,待遇也不比曾经的明月清辉差。只是她始终惦记着曾帮助过她的“章甄”。
也不知她寻了什么办法,竟叫谢荆愿意替她传这信。
唐翘忽而想起红绡红衣翩翩于楼阁间起舞的模样来,屈指缓缓将信取了出来。
目光才到页首,她便顿了一顿,随后笑意在眼底蔓延开来。
【长公主殿下芳鉴……】
红绡聪慧,其实一早看出了她并非男子。
那夜在明月清辉,她便知了。
苏荷很是惊讶后怕,“红绡一早知道您的身份?”
“她只知我不是男子。”身份却不知晓。
苏荷吓得要死,心头默念,“幸好她没有揭穿您,否则柳成荫若一早知道,湖州之行便更为艰难了。”
“确实。”她垂眸,红绡练得一手好字,娟秀而不失风骨,“幸好她没有。”
否则世间少了这样一位女子,也是一件憾事。
她继续看信。
除了开头的称谓外,再未提及身份相关的事情。倒是在信中提了许多事,都是她离开之后发生的。
还说到了霓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