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试一共三场。

第一场是射术,第二场骑术,最后才是两者一体的骑射。

大邕这边,以昭华、宝仪、萧琼影和王韶玉为首各领队五人。

另一边,则是以各国使臣团里凑出来的四队。

秋日里的阳光并不烈,清风吹动帐篷边上的轻纱帷幔,拂掠过校场边竖插的红缨枪。

五步为阶的射台上,齐齐整整站了八位少年劲装女子。

向来穿惯了襦裙曲裾的女学子们,眼下皆换了骑装,束高发。

执弓肃立之时,一身的飒爽英姿。

直叫场外前来观摩的男学子们微微瞪大了眼。

“宝仪公主果真是巾帼不让须眉,凌厉气势起来时,竟有股男子的锐气。”有学子赞叹。

“那可不是。”这等热闹事,晋国公府小公子荣林自然也在。“宝仪公主执弓的姿势,必定是小有所成者。”

果然,话还未说完,宝仪手中的箭羽便破空射了出去,“铮”的一声,径直钉在靶子的正中。

“宝仪殿下,十筹!”

众人欢呼声起,宝仪却压根不理会,继续举弓射箭。

五支箭羽下来,也唯有一支稍有偏差,共计是四十九筹。

在场八人里,也唯有北狄朝阳公主勉强能与其势均力敌。

“你居然也能有这样好的射术。”朝阳是四十八筹,她皱眉不满道:“你不过是占了地域优势,若是在北狄,我必定是五十筹。”

箭量、弓重,以及风向,的确都会对中靶结果有所影响。可今日无风,女学生们所用弓箭都是统一的。

朝阳这话,倒像是不承认宝仪的箭术一般。

倚月自觉姐姐说话不妥当,不愿两方闹起来,挡在众人表达不满前打着圆场说:“宝仪殿下箭术精湛,姐姐只是许久没有遇到箭术这样好的对手了,颇有心心相惜之意。”

正要开口骂的宝筠郡主冷哼,“本郡主瞧着却不是这样,输了就是输了,何必找借口。难道北狄就是这等气量?”

这嘲讽的话令北狄使臣们讪然的同时也颇有气愤。

倚月却好似听不见这嘲笑,笑着道:“并非找借口。只是一向以为大邕公主都如长辈模样。倚月听闻,贵国宁宜公主,乃是大邕皇室公主之表率。”

此话一出,场内场外大邕人脸色都有些不好,包括宝仪。

这话绝不是赞美。

先帝朝宁宜公主,不擅骑射,不通诗书,是个才识平庸却又贪欲极大的女子,做出许多乱政压民之暗谋却又都被人识破,当年事情闹得太大,便连番邦之国都有所耳闻。

原本还有所不满的朝阳“扑哧”一声笑出来。

旁边各国使臣团里头前来观赛的,也随之都开始窃窃私语起来,嘴边还挂着嘲讽的笑,似乎在交相讨论这位大邕公主的“光辉事迹”。

诸多隐隐的讥笑声中,一道清冷的嗓音从场下传来。

“原来北狄败于大邕之由,尽归于此。”

不必刻意扬声,却能清晰地传进各人耳中。

倚月看着拾步上阶的昭华,嘴边的淡笑微微僵住。

这回轮到大邕人开怀了,一旁的北燕也跟着看热闹。

“昭华长公主说得极是,都说北狄善战,我瞧着却并非如此。”是北燕权臣家的女子,名唤慕容笙,此次作为女官跟随呼衍丹涂而来,“连皇室都忙着琢磨别国鸡毛蒜皮的小事了,难怪军心涣散,要打败仗。”

朝阳气得咬牙,“不过是赢了一场罢了,我北狄男儿勇武无双,下一次必定全胜!”

“本殿只怕朝阳公主永见不到那日。”

“你!”朝阳瞪目,“你不过一个出生乡野……”

“朝阳公主。”昭华淡笑,眼底却是冷寒一片,“本殿劝公主莫要在大邕的地界放肆。否则公主若迟迟回不去北狄,北狄皇宫内贵嫔娘娘,怕要伤感不已了。”

朝阳不解其意,正疑惑着要说什么,倚月却连忙出声将她拦住,“姐姐!”

这位一向温柔端庄的北狄二公主,难得一次流露出些失态的面容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