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的尸体很沉,两个人费了很大的力才将他搬进了棺材里。

新郎官很快封了棺,段鹤瑶最后扫了管家一眼,开口道:“他算是被淘汰了吧?”

新郎官顿了一下,半晌,才点了点头,“算是吧。”

“你叫什么?”

听到这话,新郎官抬起眼眸,“毕厦。”

“陛下?”段鹤瑶有些惊诧,她没想到居然有人会起这种名字。

毕厦站直身体,浅褐色的瞳仁里反衬着灯台上烛火的光芒,无奈道:“不是你想的那个“陛下”。”

两人通过简单的交谈,段鹤瑶知道了自己目前的处境,和她猜想的差不多,大抵也就是逃生游戏真实化了。自从密室逃脱和剧本杀火了后,她就知道市面上一直有人在设计逃生游戏沉浸式体验系统,没想到居然真的给做成了。

在这里,只有不停地完成系统提示的任务,保留性命,才能不断地积累分数。也能为下一关分配的“角色”铺垫优势,直至达到最高级别。

段鹤瑶摸了摸脖子上的瘀伤,那实实在在的疼痛感叫她对这款游戏心生忌惮。想了一下试探道:“那这一关最好的角色是哪一个?”

毕厦摇摇头,“没有最好的角色,但给你分配的这个角色实在不怎样?”

“什么意思?”

“你是诅咒里要被鬼新娘杀死的人,说白了,就是个炮灰,必死无疑。”

提到“鬼新娘”,段鹤瑶心脏“咯噔”一声,她回想起轿子上的那一幕,尽管没有窥探到对方的面容,光是那阴冷的气息,都叫人不寒而栗。

“那我该怎么办?”

段鹤瑶话音刚落,门外忽地响起了风铃的声音,“叮铃铃-叮铃铃”,若是在白天听见,必觉悦耳动听。可现在是半夜三更,听着倒更像是在敲打丧钟。

“嘘!”

毕厦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立即拽着段鹤遥的手臂将她拉到了屏风后躲了起来。

随着那风铃声越来越近,一抹红色的身影出现在了门口。

黑色的步靴一脚踏进门厅,暗处吹来的风使得头顶的红盖头扬了一下,露出棱角分明的下巴。

“扑通扑通”,段鹤瑶感觉自己的心脏都堵到了嗓子眼上,熟悉的压迫感再次袭了过来。站在她旁边的毕厦,看似冷静,实则额头已沁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鬼新娘走了两步后忽然停了下来,他一只手背在身后,另一只手不停地摩挲着拇指,像是在思索着什么。

很快,她便朝着棺材的方向大步走了过去。

棺盖只是合了起来,并未用钉子定死,所以鬼新娘只轻轻推了一下,便露出了管家的脑袋。

她将手伸进去摸了一下,“啪”的一下将那只发簪拔了出来,扯着嘴角轻哼了一声。

棺材里躺着的并不是该死的人!

屏风离棺材不远,从段鹤瑶的这个角度,刚好可以偷窥到鬼新娘。

比起花轿里,屋里的烛光较亮,也让段鹤瑶瞧得更清楚了一些,从背影来看,对方的身型过于颀长了点。至于面貌,仍旧被那块红得滴血的盖头给遮挡得严严实实,半分都看不清。

似是感受到了被注视的目光,鬼新娘忽然转过了身,面朝着屏风的方向。

她这一转身,一股热血直冲段鹤瑶的命门,胸腔像是被炸裂开了一样。她下意识地抓住了毕厦的手臂,哆嗦着往对方那边挪了挪。

两人还未反应过来,鬼新娘的身影不知什么时候倏地一下出现在了屏风跟前,吓得段鹤瑶叫了一声后迅速往后退了两步。

毕厦不知道之前轿子里发生的事,只是好奇于段鹤瑶杀管家时那么果伐,怎么遇到鬼新娘就被吓成这样?

下一秒,屏风轰然一声倒了,说时迟那时快,鬼新娘一个健步上去准备掐住段鹤瑶的脖颈。

“等一下!”段鹤瑶大喊了一声,在鬼新娘动手之前,她告诉自己必须想个对策,反正打肯定是打不过,自己和对方完全不在一个级别,这点自知之明还是有的。

脑袋迅速转了一圈,段鹤瑶忽然想到了管家和她讲的诅咒内容,鬼新娘要杀的是村子里的新娘,倘若她不做这个“新娘”,是不是就能逃过一劫?

打定主意后她清了清嗓子,开口道:“我要退婚!”

听到这话,毕厦目瞪口呆地望了她一眼。

段鹤瑶手指着他,再次确定道:“对,我要与他退婚,我现在就写退婚书。如果我退婚了,你是不是就能不杀我了?”

这一点是大家都没想到的,所以她话一出,鬼新娘的手停滞在半空,有些发怔。

“不,不是,这还能退婚?”毕厦一脸疑惑地反问了一句。

段鹤瑶瞪了他一眼,“怎么不能?空口无凭,立字为据,我现在就写退婚书。”说着开始在房间里找纸和笔,可偌大的一个门厅,愣是未找到半张纸。她开始后悔自己为什么非得说要“立字据”这种话,毕竟也没人规定嘴巴说得不行啊!

鬼新娘等得有点不耐烦了,疾步上前,扯住正在案台上找东西的段鹤瑶的后衣领,一把将她拖拽至了棺材旁,然后转身掐住了她的脖子。

这已经是短短十几分钟内段鹤瑶被第三次锁住了喉,她也是不明白了,就算死,也总该换个法子吧,这些人为什么只执着于将人掐死?

难道是自己脖子太细了,掐起来手感很好?

段鹤瑶清楚地知道眼下已经不是让她胡思乱想的时候了,就在她想求救时,结果却发现毕厦不知道什么时候窜到了门口躲了起来,甚至还对着她无奈地耸了下肩膀。

她的怒火瞬间从胸腔中迸裂出,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对方。如果眼神能杀人,想必此时此刻,毕厦俨然已成为一具死尸。

而这时,鬼新娘已经将段鹤瑶拽离了地面。她的双脚不停地在空中蹬着,可能也是她命不该绝,堂间一股阴风骤然吹过,与此同时,鬼新娘的红盖头也飘落到了地上。

这一落,两个人四目对上,段鹤瑶瞪大眼睛怔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