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腕上还带着魏驰送我的玲珑骰子,这手腕上就戴上了于世送的玉镯子。
公主都还没正式当呢,我这养面首的感觉就先培养上了?
等以后真养了一公主府的面首,我从头到脚不都得是定情信物?
梦做得有点花。
我不能这样。
还是等我彻底放下魏驰,再接受于世的心意吧。
我收回心神,想要将玉镯摘下来。
“玉镯易碎,接下来一路颠簸,我还是摘下来吧。”
于世一下子握住我的手,阻止我将玉镯取下来。
“碎了再买。”
他目不转睛地看着我,眼神纯净又明媚,言语坚定而自信。
“这次,必须得把岁和套得牢牢的。”
一颗心很沉重,因为里面仍装着魏驰。
我看着他,笑不出来,更说不出来什么,最后只能用玩笑来化解。
“本公主吃了这么多的苦,若是能帮太子哥哥夺回权柄,日后定要开府养面首的,岂会就守着一个男子过。”
于世耸肩不屑:“想入公主府给你当面首,那也得打过小爷我才行。”
“你这是要坏本公主的好事,阻止我放纵享乐。”
于世斜勾唇角,笑意不羁:“色令智昏,当臣子的,有这个职责。”
......
跟于世又贫了几句嘴,我故作恼怒,离开了他的房间。
洒了花瓣的浴桶里,我瞧着脚腕上的玲珑骰子,心里惦念着魏驰。
也不知魏驰此时在做什么?
我侧头瞧了眼外面的天色。
往常这个时辰,魏驰应该还在灯前看书或者替圣上处理一些朝堂之事。
但也说不定,现在已踏上了北征之路。
头靠着浴桶边缘,我闭上眼,试图让自己不去想魏驰。
可不管怎么努力,脑子里挥之不散的都是他,怎么赶都赶不走。
我睁开眼,腿脚并用地砸着水面,试图发泄无处释放的情绪。
浴桶里水花四溅,情绪和那点相思意也都溅得七零八碎。
我坐在浴桶里跟自己恼火。
人都骗了,他的心也伤了,都城也离开了,我现在还想着一个不相干的人做甚?
岁氏江山都还没夺回来了呢,竟还有心思在这里儿女情长?
看着脚腕上挂着玲珑骰子的金制脚链,我怔怔地发了片刻的呆。
心意一定,我起身从浴桶里走出来,解下了魏驰替我亲自戴上的脚链,将其丢进了首饰盒里。
既然决定做个狠心之人,那就狠到底。
从今日起,我绝不再想他。
沐浴更衣后,我坐在铜镜前,往脸上涂抹虚颜给我的药膏。
半个多月过去了,红肿已消,一些伤口也已愈合,满面红疹虽然还未消退,但也有在变小的趋势。
皮肤在一点点变好,我原本的样貌也在一点点地恢复。
熄灯后躺在**,翻来覆去,辗转难眠。
具体来说,是离开魏驰之后,我时常睡不着。
习惯了躺在他怀里入睡,如今伸手一摸,身侧又冷又空,连好闻的龙涎香都闻不到了......
我腾地又坐了起来。
那个玲珑骰子,我戴与不戴,都一样会想起魏驰,那我为什么不戴呢?
那东西那么贵,万一丢了怎么办?
等我以后走投无路,还可以把它当了换银子。
于是,我又翻身下床,从行囊里翻出首饰盒,将那个脚链又拿了出来。
我握在手心,回到**,手指拨弄摩挲着那个小小的玲珑骰子。
好像那上面会带着魏驰的气息一般,又将其放在鼻尖下嗅了嗅。
竟然安心了许多。
我开始犯愁。
我总是这么想魏驰,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啊?
若是一辈子都这么想他,又该怎么活?
手心握着玲珑骰子,就这么想着想着,不知何时竟入了梦。
**
在南疆虫谷停留的第三日。
阿忍、玄武等人拿着自己所得的彩礼回来了。
他们个个面色憔悴、精神萎靡,那副样子倒好像是去了趟盘丝洞,被妖精们吸干了精血一般。
阿忍带头将一个鼓鼓囊囊的荷包塞给了我,临了自己又捡了几个银锭子出去。
“殿下,这银子来之不易,得省着点花。”
玄武也上前将钱塞给了我。
“殿下,这银子得收好......”
玄武欲言又止,憋了半天,话没憋出来,倒是憋出几行泪来。
“啥也不说了,属下先回去休息了。”
阿忍等人离去后,我和于世看了看堆在桌子上的荷包,然后我看看他,他看看我,心情都十分地沉重。
尤其我,感觉甚是微妙。
就有种十几个男人卖身,只为了养我一个人似的。
第五日,我们终于启程离开南疆,骑着快马,朝着南晋的方向绝尘而去。
途经川谷和平原,淌过溪水和河流,记忆中的故土离我越来越近,惦念的那个人离我却越来越远。
思念汹涌如潮,再多的语言都显得苍白无力。
一颗心,在期待、欣喜和哀伤、落寞之间,反复横跳。
看到高耸入云的雄山时,我会想到魏驰。
看到色彩斑斓的漫山枫叶时,我也会想到魏驰。
望着一马平川的粮田和炊烟袅袅的美丽村落时,我还会想到魏驰。
山上日出,河边日落,草原星辰,凡是看到美景时,我都会想到魏驰。
我想,要是有朝一日,也能同他一起欣赏这样的景色,该多好啊。
人生十六载,我第一次知晓,相思为何物。
虽然有时痛苦了些,可是这种感觉似乎也并不赖。
我想魏驰,很想很想。
可惜......他不知道。
大概赶了半个多月的路程,我们终于来到了南疆与南晋的交界处。
在边城我们还需逗留几日,以南疆商人的身份,去找当地的官府,办理进入南晋的通关文书。
找了一处客栈歇脚,我与阿忍等人点了桌子的菜,在二楼于世的房间里吃饭。
一桌子饭菜被抢分到一半时,客栈外面有人在争执吵闹。
担心是不是我们暴露了踪迹,引来了韩王的人,我和于世立即起身,走到窗前,透过微微开启的窗缝,朝客栈外面瞧去。
先不说,外头那几个人在为何事争吵。
先说我看到了一个人,一个人让我感到五雷轰顶的人。
是我眼睛花了,还是这世上真有长得一模一样的人?
还是老天爷有眼,让好人死而复生了?
死了快一年的赵书亦,怎么跑这儿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