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倾意外。

没想到这二货竟然开始长脑子了。

她放下水碗,微微挑了挑眉梢,抬头看向黄癞子,“你个憨货可真好哄。”

“帮你爹娘卡彩礼的时候,也不想想我要彩礼是为了谁?”

“我是为了我吗!还不是为了我们能更好地生活。”

“你要是不信我,怕我把钱拿给弟弟妹妹,你可以自己拿着呀!”

“但是如果我们成婚没有彩礼,我们要怎么生活?”

“就靠你说的那二斤面吗?”

“那二斤面吃完呢?”

“喝西北风吗?”

“我们黄家没有分家,可以跟着爹娘吃。”

黄癞子理直气壮地辩解。

沈倾冷笑,毫不客气问:“爹娘能让你啃一时,能让你啃一世吗?”

“说句不好听的,以你爹娘年龄,撑死也就只能让你啃十多年吧!”

“十多年以后呢?随他们入土吗?”

这……

当然不可能。

沈倾知道他在心中的回答。

便跟着他的回答,继续质问:“不随他们入土怎么办?啃哥嫂吗?他们又不是你爹娘,愿意让你啃吗?”

答案同样是否定。

沈倾适时反问:“到那时我们该怎么办?”

“指着你下地干活,出去做工养家吗?”

黄癞子在心里打起退堂鼓。

下地那么累。

累得汗水摔成八瓣,都不够交赋税的。

出去做工,训得跟三孙子一样都不能出声,他更不会干了。

沈倾看出他的顾虑,慢慢软下语气道:“所以呀!我们才得多要点彩礼傍身。”

“只要足够多的彩礼在手,你就算什么都不干,把那笔钱放出去,单拿高利息,也会衣食无忧的。”

有理。

黄癞子的眼睛放亮。

脑袋也跟着沈倾的话语,一而再,再而三的点一点再点。

沈倾见自己的离间计谋即将成功,从怀中拿出一些银钱,对黄癞子道:“这是你帮我在窑厂沙石场垫的定金。”

“未来的路要怎么走,你自己决定吧!”

黄癞子已经决定好了。

自己掏出去的定金他要,成婚的彩礼,他更要从爹娘那里要过来。

这一次,他不仅要,还要多要。

他算是看清楚,看明白了。

他现在若是不要,等到爹娘一死,家一分,他可能什么都没有。

大丫说得对。

哥嫂不是爹娘,让他啃一天两天还行。

但绝对不会让他啃一辈子。

他的一辈子还很长,他们不为他打算。

他得听从未来媳妇的建议,多多为自己考虑。

嗯!

要彩礼。

现在就回家要。

黄癞子揣钱离开。

沈倾邪笑目送。

一个不学无术,今天偷欺这个,明天偷辱那个禽兽货色。

竟然连她的主意也敢打。

行啊!

既然如此,她就让他好好体会体会,打她主意的后果。

丰民村。

黄癞子进门。

一边给自己倒水,一边向母亲说:“娘,你的话我已经转达给大丫了。”

“但她说,不拿彩礼,她就是死,也不会嫁给我。”

“你就赶紧把给我存的彩礼钱拿出来,让我赶紧把她娶回家吧!免得夜长梦多。”

陈婆子自是不愿。

便放下手中的线篓子,来到黄癞子的身旁道:“她不愿嫁,那咱就不娶。”

“这样还能省不少摆宴席的钱呢!”

“至于她,你也不能让她闲着,浪费。”

“晚上就去她那边睡。”

“要是睡出个赔钱丫头,你也不用管,直接丢给她就行。”

“要是睡出个带把的,你就抱回来。”

“反正她家也没什么人护她,就是磋磨死她,也不会有人过问。”

黄癞子由此打算过。

但不是现在执行。

事有轻重缓急,他现在要做的事,是要彩礼。

他把碗中水喝完,砰的一声放在桌子上,面露寒霜地问:“彩礼不愿给是不是?”

“儿啊!你怎么那么傻啊!”

“有不用彩礼就能把媳妇占到手的方法,你干嘛非要拿银两,做那没有意义的事呢!”

黄癞子失去耐心。

一把把水碗扫到地方,爆喝一声道:“别那么多屁话了,赶紧把彩礼给我拿出来。”

陈婆子没防备,心脏随着碎掉碗,止不住地狂跳。

怕自己厥过去,她赶紧捂上心口。

黄癞子不理会她的惊吓过度,拍着桌子逼迫:“彩礼,快把彩礼给我出来。”

“一百两,一个铜板都不能少。”

陈婆子大惊。

一百两,他们不是没有。

可那是全家十几口劳作一辈子的积蓄。

要是都被他拿走,他们这一大家子该怎么活?

陈氏不想拿。

也不想宝贝儿子生气。

索性眼睛一闭,身体一软,躺地上装昏。

黄家老大,黄大山从外面回来,入目看到软下去的老娘。

慌的一批。

飞速跑向屋中,一把接住正在往地上瘫的老娘。

目光无意扫到摔碎的碗上,怒上心头,他猛推一把黄癞子道:“你又发什么疯!”

“我没发疯。”

“我在要我的彩礼娶媳妇儿。”

“当初你们娶媳妇的时候,他们可没这样。”

“为什么到我这里,就推三阻四?”

“不让他们拿钱的时候,他们就说最疼的人是我。”

“一到动真格的时候,让他们为我出银子,他们就不讲最疼的人是我了。”

“我算是看出来了,我根本就不是他们最疼最爱的小儿子。”

“应该是他们最讨厌,最厌恶的那一个。”

“不然我都三十好几了,也不说帮我张罗一门婚事。”

“就想让我光棍一辈子,让我成为没儿子的绝户。”

“这样就可以把他们赚取的一切,光明正大的给你们。”

黄大山不认同他的话,一手撑扶老娘,一边向黄癞子辩驳:“你胡说。”

“我们怎么没给你张罗婚事。”

“从你十五到今天,光是媒婆都换了七八拨,哪一个不是嫌你奸懒馋滑才拒绝的?”

这是事实。

把黄癞子堵得哑口无言。

但他却没有就此罢休。

手臂一甩,脚步一迈,直接从堂屋,去了爹娘屋子,翻箱倒柜地找他们的藏银之处。

黄大山怕家中积蓄被黄癞子翻走祸害了,把陈婆子的钱往地上一扔,也迅速奔去了爹娘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