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眼瞎,罗四郎没有让人掌灯。
不是为了省下灯油钱。
是不想让人看他眼瞎的姿态。
但对颜棠却是例外。
他听到颜棠熟悉的脚步声,便主动摸来打火石,小心翼翼地把油灯点亮。
听到颜棠进门,他便冲门口的方向展颜一笑道:“你回来了!”
罗四郎是个满身书卷气的俊郎男子。
即便已经看不见,但因为眼睛的外观没有遭到破坏,他的英俊和气质都未减半分。
颜棠听到他的声音,随口应了一声嗯。
而后走去他的身旁,拿起了他面前,写满字的纸张问:“你又有新故事了?”
罗四郎也浅浅嗯了一声。
他刚刚失去光明时,也无法接受地消沉过一段时间。
那段时间里,他闭上眼睛是黑暗,睁开眼睛还是黑暗。
他痛苦,绝望。
当然也充满怨恨。
只是事情已经发生。
他再怎么怨恨也无济于事。
于是,怨恨过后,他选择了面对。
面对自己的缺憾。
也面对自己那已成缺憾的人生。
在每日空闲的时候,用炭笔在纸上写写画画。
他用的纸张经过处理,纸上有一行又一行的分格。
让他不至于写歪,写重叠。
只是过后需要在颜棠的帮助下,不之前不合适的内容修改一下。
不过好在他写的都是话本故事。
读起来也比较有意思。
不仅卖书的书局喜欢,会帮他刊印成书,五分账,颜棠也喜欢。
遇到精彩片段,还会在线催更。
罗四郎虽无奈,但也乐在其中,为她,也为书局创作一个又一个好故事。
咳咳!
话扯远了。
继续讲当下。
罗四郎嗯完,说:“你语气中有些欢快,是遇到什么开心的事了吗?”
“是。”
“刚才下人来报,洪豹去堵白明成,让白明成让出些蒸汽纺织机的份额。”
“结果被白明成反杀,踩在了脚底下。”
“虽不是专门为我们报仇,但能听到洪豹倒霉,对于我来说,确实是件值得开心的事。”
罗四郎想叹气,也想说一句,那又能怎么样呢!
就算洪家人死绝,我失去的光明不也是回不来了吗!
但感受到颜棠的喜悦,为了不扫她的兴,他便也跟着她开心了一把。
夜深人静。
沈倾租的小院中。
沈倾沐浴更衣过,便和往常一样,闭眼去了空间。
空间中的江玄,闻到从她身上散发出的淡淡酒香,便问:“喝酒了?”
“嗯!”
“确实喝了一小杯。”
“这是遇到什么喜事了吗?”
沈倾未答,反问:“收徒弟算喜事吗?”
“在我们这里算。”
“你怎么想起收徒弟了?”
“不是我想收的。”
“是我开个玩笑,他硬要拜我为师的。”
说完这句话,沈倾还忍不住叹了口气。
江玄好奇,问:“那人是谁?让你苦恼。”
“还能是谁,当然是李正阳那个蛇精病呗!”
啊?
江玄也大吃一惊,问:“他抽什么风?”
回来的路上,沈倾认真想了一下,这会已经想出点眉目。
她说:“应该是想跟我学习怎么造机器吧!”
“只要不是耍你,你就试着教一教呗!”
事到如今,也只能这样了。
沈倾认命低头。
低头的瞬间,想到他正在做的事,便重新抬起脑袋问:“你的粮食买得怎么了?”
江玄叹气摇头,“不是很理想。”
“边关之城,又冷又寒,不利于粮食生长,需要我们到更远的地方找粮。”
“如果凑不齐军需,你会用草坪空间里的粮食吗?”
“还没到山穷水尽的地步,暂时不想。”
“行吧!不过,我还是要提醒你一句,别忘了,你还有我。”
“我这边风调雨顺,粮食相对比较充足。”
“你若实在筹不到粮食,就跟我说一声,我帮你筹。”
找她筹集,需要大量的资金。
但在他那边,却是让百姓交的无偿军粮。
虽然他也不想把这个负担加到百姓身上,但上边不给钱,他也没有办法。
面对沈倾的好心,他也只能说:“好,若是别无他法,我一定找你帮忙。”
沈倾回了一身行。
然后就回房休息了。
天亮。
立秋。
暑热未减,天气依然炎热无比。
这一点,洪豹一醒来就感受到了。
不过,他不在乎这些。
他现在只在乎昨晚受到的羞辱。
想起那个羞辱,摸摸自己被打成猪头的脸颊,他恨不得活剐了白明成。
旁边的小厮不知他的所思所想。
见他醒来,便拿着衣服上前,抻开了,等他穿衣。
恼恨至极的洪豹,急需一个发泄口。
便一把拽过挡在面前的衣服斥责:“除了会撑个衣服,还会干什么!”
“一点用处也没有,废物。”
小厮知道他的心情不好,也不敢辩驳,继续惹他生气。
只速速跪到地上,垂低着脑袋认错道:“小的该死。”
气焰难消,洪豹没有就此放过他。
而是一脚踹到他的肩膀上命令:“既然知道自己没有,那就帮主子做点有用的事。”
“否则,老子这就让人把你拖去喂狗。”
死了,也就可以说是误入狗窝,被狗咬死的。
最后赔他爹娘几个钱,这事就算了了。
小厮惊恐不已,趴在洪豹的脚下,不住地磕头道:“洪爷饶命,洪爷饶命……”
洪豹厌烦不已,不理会他的求饶,再次把他踹开道:“快点给爷想个对付白明成的方法。”
方法要是那么好想,洪豹也不会被对方踩到脚底下了。
小厮自觉想不出,继续跪到地上求饶。
屋外。
过来找洪豹拿钱装修赌坊的管事过来了。
不巧还听到了洪豹说的话。
他有注意,便快步进了房间。
向洪豹见过礼后,就说:“洪爷,小人不才,刚好在进门的时候想到一个让白明成甘愿交出股份的方法。”
洪豹闻言一喜,疾声问“什么方法。”
“从他儿子身上入手。”
洪豹失望,扬手就是一巴掌。
“你当爷是外来的,不知道他有个儿子啊?”
他一早就让人接近过他儿子。
结果,派去的人连他的衣角都没碰,就被人打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