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项羽正在军中大帐,项庄带了诸将回来复命,唯独少了陈平,即至询问项庄,才知其星夜出走后未归,心中焦急,正待遣人打探时,陈平原属下却来回见项羽,并将陈平归还封绶、金印,以及渡河投汉之事,悉数告之。

项王闻后,怒气陡然而生,正要派兵攻打殷国司马卬。忽然军探又来报:田横新近复起兵八万,且已将田假驱走,今已占据城阳等地。其时,周殷见项羽为陈平投汉一事发怒,前来劝谏道:“田横复又起兵,若其得势,则前功尽弃。宜先平齐乱,以解燃眉之急,再图西方之事。”项王然之。于是便领着临江王共敖、衡南王吴芮、广陵侯召平、东阳侯陈婴等数处人马,起马步军数十万,前往会攻城阳。

原来,田横败于城阳以后,与田荣之子田广逃至历山,而后却又收拾旧部,欲雪亡国之耻。未几,田光、田吸、田解等故将也相继寻来。田横乃与诸将立田广为齐王,并自任相国兼大将军,田光兼代相国,田既为胶东将军,田吸为横野将军,田解为虎威将军。

田广既立为齐王,齐人争相前来,许章也引门客百余前来投效。许章本为陈留人氏,博学多识,精于兵法。田横见许章已到军中,与之深晤,颇为赏识,遂命其为行军司马之职。

这一日,田横聚诸将道:“项王发难攻齐,烧我城池,毁我家室,杀我父老乡亲,此仇不共戴天。今又使田假为王,奴役齐民,致使齐民流离失所。田假助楚为虐,卖国求荣,何德何能竟凌驾于齐地万民之上?眼下刘季已领军出函谷关,彭越也自大梁起兵响应,项羽此时腹背受敌,分兵乏术,我等可趁此良机,兵进城阳,以击楚军,诛灭田假。”众将皆然其言,于是田横即率大军直往城阳杀来。

田假闻报大怒道:“田横与寡人素有旧怨,本早欲除之,无奈前时力不能及,由是衔恨至今。今我已复得王位,且兵强将勇,又有西楚为后援,正好讨贼。”当下,即率军出城迎敌。

田假与田横各领军来到阵前,交战于城阳城下,两军皆是齐人,本不愿同室操戈,于是远远地观瞻,就看两位主将谁胜谁负。

怎奈田假的武艺不及田横,两人马上矛戈相交,“叮当”作响,火星四溅,只战了不到二十回合,田假渐渐抵挡不住,知道不是田横的对手,拨马便走,其军战阵也随之散乱,皆被田横所破,且一败再败,田假连退回城中的机会都瞬间丧失,只得弃了城阳,投往薛县项王军中。

田横见田假败走,便急令大军进入城阳。城阳百姓见田横复来,皆感到造化弄人,你来我往不知所措。田横只好出榜安民,又迎齐王田广入城,并暂以城阳为都,而后又发檄文共同抵抗西楚大军。

其时,许章又向田横献计道:“田假此番遭败,必将投奔项王。料项王不日也将率军前来。相国可发动军民加固城郭,据城坚守。”

副将田光也向田横建议:“楚军兵多将勇,如不尽早分兵击之,待其大军兵临城下之时,则将守之不易。”田横称:“诺!”

便令田光率田解、田吸为先锋,领军两万,以阻楚军,田横自己则领大军在后接应。

副将田光领军过了巨野,走到羊山时,望见前面尘土飞扬,遮天蔽日,喊声震天,原来西楚先锋已到。当下,便见西楚先锋龙且手执长矛率军掩杀过来,其势锐不可当。这齐军哪里见过如此气势的阵仗,自是抵挡不住,只得往巨野败退。龙且见楚军已得胜势,便令趁热打铁,一路追杀出去三十里,方才收军,由此楚军大获全胜。

田横见田光领军不过抵挡了一个时辰,便大败而退,领教了楚军的厉害,只得令军于巨野大道上扎下营寨,准备休整后再战。

又令许章领军扎营于巨野之左,田光领军扎营于巨野之右,组成一个三角阵,共同扼住北去要道。

霸王观得田横将齐军分三营而立,且互为掎角之势,很不以为然。回头对众将道:“别看他弄个三角支撑,自以为站得很稳。

我且断他一角,让他瞬间倒伏于地!”正好斥候来报:探得许章左军卒少势弱。霸王当即下令,由项声率军击之。其时,许章本在营中自饮自酌,忽听闻帐外有喊杀之声,刚披挂上马率军出战,便撞见项声领军前来。两军相遇之后,许章挥动手中狼牙巨棒来战项声,却不知项声的偃月刀锋利无比,两人刚一交手,狼牙棒旋即被削去了一半。许章拿着半截狼牙棒,只得拨马就走,齐军随之崩溃,被项声杀得大败而去。

翌日,楚军再向许章挑战,许章换了“方天画戟”领军复出,双方又混战一番,刀戟相交,大战五十回合不分胜负。两军交战也是各有死伤。看看天色已晚,项王鸣金收兵回至营中,清点人马,见折杀将校较多,独坐于帐中闷闷不乐。

其时,范增入营,见项王脸有怒色,当下即劝慰道:“胜败乃兵家常事。如今虽无九江王、蒲将军在阵,但帐下尚有龙且、季布、钟离昧等将,皆是万人敌之将,更兼大王威震华夏,举世无双,胜一田横,则又何为难事?大王且放宽心。”

项王问范增道:“如此说来,亚父可有破敌之计?”

范增狡黠一笑说:“兵法云:‘兵者,诡道也。’臣思齐地虽并非一日能下,但田横齐军却只是守城之主,故不能成就大事,谅其对楚军也无能为力。我军现居齐地已有数月,如若旷日持久,则必有所失。今刘季在西,陈余在北,皆虎视西都,每有入侵彭城之心。为今之计,当以巧计胜之,速定齐地,以威慑汉、赵之心,方为上策。”

翌日,项王又令楚军加速攻城,田横闻项王分兵而来,寻思难挡项王大军,只得拒守不战。

这一日,项王再领军逼近城阳,责令三军猛烈攻城。其时,周殷却劝道:“末将曾闻兵法云:‘凡攻城之法,攻心为上,攻城为下。’今齐弱我强,且又无退路,必将拼死守城。我军若是尽力攻城,虽旬月可下,然士卒伤亡必多,徒使军力受损。不若围而困之,待其疲惰,方可图之。”

范增却说:“项王实乃拖不起。今刘季已占取韩、魏两地,虎视东、西楚,陈余也在赵地坐观其变。我军若是久滞于齐,彭城空虚,则恐为他人所取。依老朽之计,城阳若是可取,当从速取之;城阳若是一时难下,则不如及早弃城而走,还军彭城,以防不测。”

项王不屑一顾地笑说:“亚父实在是过虑。以寡人观之,刘季本来就是一个小亭长,陈余也不过是一介书生,决非能成大事之人,故实不足为虑耳。今我既围城阳,且又成骑虎难下之势,如不攻得此城,则有何面目还兵以归?”于是不听亚父之言,竟从周殷之策,一面差人往彭城催粮,一面又亲率大军,将城阳围得像铁桶一般,欲行旷日持久战之计,以逼田横来降。

范增见项王不听劝,便在心里暗问:“项王刚愎如此,实难辅佐!长此以往,必自食其果,吾是该走还是该留?”却又不忍弃之而去。仅顾念其叔父项梁昔日之恩德,心中也是大为不忍,只得长叹作罢。

再说汉王将军马驻扎在修武城外,每天都要派人去河对岸探察虚实。过了几日,便有消息报来,称:“霸王因丢了河内,大为震怒,已将项悍等人革职问罪。田横乘机纠集旧部数万人马,趁楚军移师南下,在城阳附近突然发难。齐王田假开城出战,大败亏输。田间、田角相继战死,田假逃到亢父,投了霸王。如今,齐人在各地纷纷响应,帮助田横与楚作对。霸王已无心顾及这里,正调集军马,准备征讨齐国。”汉王听了暗自欣喜,那天生的喜好财色之心,随之萌动。想此次东征楚地,除了攻城略地之外,还打算收罗几个贤才或美人回去,也不枉来此一遭。其时,刚好遇见了少年石奋和他色艺双佳的姐姐石美人。河内郡的小吏石奋,不过十五岁的穷苦少年。其除了比同龄人多了一点沉稳与恭谨外,并无所长。每日奔波于市井琐事之中,所思所想亦不过是柴米油盐、娶妻生子之类的事,并不曾有过什么雄心壮志。不承想,这日,石奋在驿舍中正发呆以消磨无趣的工作时间,突然听到屋外人声鼎沸,接着门帘被掀开,一个身着黑色玄服、气度非凡的中年人走了进来,身后簇拥着一大堆人,正愣神间,便听到有人喝道:“小子还愣着干吗,还不赶快拜见汉王。”石奋一惊,便知是那位斩白蛇起义,传说有天子之气的汉王。正待拜见,却听那汉王笑道:“不用了,这小娃娃挺有意思,这两天就让他来伺候我吧。”这是石奋与刘邦的第一次见面,谁也不知道刘邦为何会让一个无名的小子来服侍他。然石奋的命运就这样改变了。几天下来后,刘邦发现这个小子挺对自己的脾气。就在一次闲暇时问道:“小娃子啊,你家里还有些什么人啊?”石奋老实答道:“小儿家里贫穷,除了一个失明的老母亲外,还有一个会弹琴、长得很漂亮的姐姐。”汉王闻听,立刻眉开眼笑:“彩!一看便知,尔是个良善人家。那你愿不愿意跟从寡人啊?”

石奋聪慧地答道:“大王为君,小子乃是大王之子民,自然愿尽心竭力跟从大王。”当晚石奋的姐姐就被召入服侍刘邦,然后被封美人。石美人自此日日陪伴在刘邦身边,汉王有点乐不思蜀,一时也不打算再回汉中,便叫军马暂住了下来。而石奋也被任命为中涓(汉侍从官)。

刘邦自从得陈平辅佐以后,食则同桌,行则同车,相处言谈甚欢。这一日,陈平又向刘邦献计道:“今大王已抵定三秦,兵精粮足,如能趁项王东征齐国之机,举兵东进,袭取彭城,则必将一鼓而下。今西楚与赵、齐两国相战正酣,彭越趁机又在梁地游击反楚,项王此时必无暇西顾,望大王万不可错过良机。”刘邦深以为然,当即从之。

刘邦听从陈平之计,有心联络众诸侯,发兵征讨西楚。于是领人马离了修武,赶到河阳,先与妻舅吕泽之军会合,再由平阴津渡河南下,召集诸侯,领军出关,兵分北、南、中三路,向西楚进犯。北路大军由韩信率领,与曹参、灌婴等,领军会合陈余所部,从魏、鲁之地南下,与中路军会合后,南下包抄彭城;南路大军则由薛欧、王吸等率领,兵出武关,沿宛、叶北上,以取阳夏,向东北进攻彭城;刘邦则率大军,以作中路,又以张良、吕泽、张耳、卢绾、夏侯婴等五诸侯军,会同南、北二军,包抄彭城。汉军数十万众,一路之上秋毫无犯。渡过黄河,便来到河南境内,路途逐渐平坦,满目尽见碧绿。

刘邦将南、北、中三路大军分拨既定,便浩浩****地往彭城杀去。这一日,刘邦率军行至洛阳新城,忽见一白发老者于前拦住车仗,声称要面见汉王。刘邦寻思:既有长者来见,则必得良言良策。当下,便令传老者近前问话。少顷,军士引了个老人过来。但见其模样:白发银须,佝偻携杖;满面皱纹,老态龙钟,犹如庙中土地爷。汉王忙下马车,上前施礼道:“老丈高姓?来见本王,可有指教?”老者还礼道:“老朽姓董,乃新城三老,人称董公者是也。知大王来洛阳,特候此道旁,欲要进奉一言。”

汉王道:“新城离此不下几十里,董公特地赶来,料必有事。”

董公望汉王道:“大王此来,莫非欲会诸侯而共讨霸王乎?”汉王惊道:“董公何以知之?”董公笑而不答,反问:“老朽素闻,‘顺德者昌,逆德者亡’,‘兵出无名,事故不成’。今大王将会合各路诸侯征伐西楚,敢问凭何借口?”

汉王一愣,小声道:“实不相瞒,暂无借口。董公既有此言,想必自有高论,不妨明说。”董公道:“大王可知义帝之事?”

汉王道:“并不知晓。”董公叹息一声,便将义帝被弑之事细细说了。汉王听罢,佯装泪流满面,放声恸哭。左右劝了多时,方才止住悲伤。董公又说道:“自古有云:‘明其为贼,敌乃可服。’项王无道,放杀,此可冠以‘天下之贼’名!又道是,仁不以勇取,义不以力夺。今大王如令三军之众皆披素服,将义帝死讯告与诸侯,随之而合兵东伐,则四海之内莫不仰德,天下军民莫不响应。此乃三王之举,商汤、周武制胜之道,大王何不效法?”汉王恍然大悟,谢道:“董公之言,如醍醐灌顶,寡人拜谢了!若不是董公来告诉我,寡人几乎师出无名。”汉王留董公在军中参事。董公笑道:“老朽才智短浅,况且年已过了八十,年弱体迈,心有余而力不足,如何还能在军中走动?恕难从命,望大王海涵!”汉王又以千金相赠,董公却坚辞不受,道:“老朽岂是为了名利而来?”回转过身,躬身扶杖,蹒跚而去。汉王望其背影,感叹不已。

董公去后,刘邦即令大军进驻洛阳。那时,申阳正在洛阳,闻汉王渡河而来,不敢怠慢,慌忙领了文武诸臣出城相迎。汉王自将军马扎在郊外,入到城里,即请申阳尽快制办白旗、白衣等祭奠之物。只两日,诸事齐备,汉王乃令军中皆插白旗,兵卒皆裹素缟,袒臂佯哭,汉王与文武群臣去洛阳城外,为义帝发丧。

汉王披麻戴孝,**左臂,率众人一齐跪在地上,待郦生读完祭文,皆做出伏地大哭状,虽不见有泪,然哀恸之声却是震耳欲聋,如丧考妣。众人见状也是一律效仿,不论真假,皆放声。一连发丧三日,随即又发檄文往告诸侯曰:天下共立义帝,北面事之。

今项羽放杀义帝于江南,大逆不道。寡人亲为发丧,诸侯皆可素缟,悉发关中之兵,广收三河之士,南到江汉以下之人,愿从汉王击楚之弑义帝者,皆可同往!

檄文传往各地,魏国最先收悉,魏王魏豹率先请从,发军马、步卒七万赶来会盟。其余诸侯,凡对霸王分封心存不满者,皆纷至沓来,只有赵国不愿发兵。汉王遣使往赵国询问,不过两日便已回转。汉王急召使者进帐来问:“赵王为何不肯来会?”使者回道:“赵相兼大将成安君陈余,怪大王收纳了张耳,所以不愿发兵。并称:‘汉王若肯杀张耳,赵必出兵。’”

汉王问道:“寡人知道那张耳和陈余既是同乡,皆出生于大梁;又都是同拜信陵君魏无忌为师;且同为当世枭雄,称得上是刎颈之交。为何现在弄得你死我活?”

使者再回道:“皆因秦军攻占邯郸后,张耳带着赵王歇逃到巨鹿,而陈余则被派到外地去搬救兵。章邯派部将紧追赵歇到巨鹿,把巨鹿围得水泄不通。赵歇一看秦军这架势,就吓得瘫倒在地,只期望陈余能早点搬回救兵。然而,章邯早就料到赵王伎俩,亲自屯兵于巨鹿南面的棘原,阻止赶赴巨鹿的援兵。于是各国救兵都持观望之态度,不再前进。此时,眼看各国的援兵来不了,被困在城里的赵王寝食难安。张耳便痛恨起陈余来。因为,陈余在向各国求救的同时,又收集了数万散落的赵兵。张耳原以为陈余会率散兵来解巨鹿之围,但他却也没了下文。张耳于是派手下张黡和陈泽去找陈余搬救兵。张黡和陈泽不辱使命,穿过秦军布下的天罗地网,找到陈余,拿出张耳给他的亲笔信。然陈余看完信后,未语泪先流,说:‘吾不是贪生怕死,主要是敌强我弱,现在去硬碰硬,就是飞蛾扑火,自取灭亡。现在我按兵不动,一来,可以牵制秦军一部分主力;二来,即便巨鹿真的失陷了,至少我还活着,只要我活着,赵国就还有希望,我就会替你们报仇雪恨啊!’然而,陈余这番话岂能打动张黡和陈泽,他们非要陈余舍生取义。最后,陈余给了他们五千兵马去救巨鹿。张黡和陈泽二话不说,带着五千人马便去进攻秦军。结果印证了陈余的那句话:飞蛾扑火,自取灭亡。张黡和陈泽都死了,而张耳也怒了。

他认为陈余非但不肯出马相救,反而害死了张黡和陈泽。怒火攻心的他挥剑砍掉了桌角,一对生死兄弟从此彻底决裂。”

汉王听了,皱起眉头,环顾众人道:“张耳乃我故交,今势穷来投,寡人怎可为取悦陈余而将他杀了?然不杀张耳,赵兵不来,两者必取其一,叫寡人左右为难。”正不知如何是好,只听一人说道:“臣有一计,可以两全其美。”汉王看时,却是陈平,便问:“你有甚方法,既可保张耳性命,又能让陈余发兵来会?”陈平不慌不忙,在汉王耳边,说出一条计来:张冠李戴,以假乱真。

河南王申阳见刘邦骑虎难下,也上前献计道:“非常时须用非常计,今不如权且从之。大王可择一貌如张耳之人,再以其首献予陈余。诚能如此,则陈余即可发兵来助。”刘邦闻言,当即大笑道:“此二人之计,不谋而合,果是甚妙!”于是请申阳暗中帮忙。申阳不敢推托,只好答应。申阳跟随张耳多年,手下人多有认识常山王的,因而没费多大劲,便找着了那个要找的人。

是个关牢里的死囚,五十出头,面圆唇方,与张耳年纪相仿,容貌相似,申阳心里欢喜,忙去禀报陈平,让他过来定夺。陈平看了,正合心意,便杀了那人,把首级用木匣盛了,连夜送往赵国邯郸。陈余闻汉王已将张耳首级送来,且因出言在先,不好反悔,于是便对众将道:“大仇总算得报,我心已慰。待验完真假,便好出兵。”忙召使者上殿。

使者拜过,将木匣呈上。陈余仔细端详,果然是张耳的首级,便用手指着骂道:“背信弃义的家伙,你也有今日!”骂够之后,命人将张耳头颅拿到殿外喂狗,转身奏请赵王,准备引人马赶去会盟。只见阶下一人大声道:“此事有诈,不可轻信。”陈余看那人,却是广武君李左车,便问道:“如何有诈?”李左车说道:“张耳乃汉王老友,二人交情莫逆。汉王其人,外柔内刚,岂肯为取悦他人而斩杀故交?许是找了替身,好骗得大将军发兵相助。”

一句话说得陈余犹豫起来,忙道:“若依先生,该如何是好?”李左车道:“此事不难。可让一将略带些人马,赶去赴会;汉王要问起,则推说大将军有恙,不便远行。让领军之人只管敷衍其事!如那真是张耳首级,赵也并未失信于汉;若不是,则少受些蒙骗。此乃变通之法,大将军只需照计行事便可。”陈余听罢,道:“此计甚妙!”便问何人愿去。卫将程黑应声而出,道:“末将愿往。”陈余道:“还须有个副将。”郎将赵夕出班道:“末将愿与程黑一同前去。”陈余大喜,便拨了两万人马,让二人引去洛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