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下,来的却是薛县令穆清,人称薛公。其接到项声的书信,便带了一万兵马,前来相助。当即杀到城下,项声见了,认得是薛公,便叫军士开城放入。薛公拜见,项声道:“不是薛公,今日或遭贼手。”薛公道:“得将军书信,星夜赶来。”项声道:“彭越那厮,果然厉害。今起且坚守勿出,看他能奈我何?”令公杲巡视四门,防备彭越梁兵来攻。
彭越回寨后与众将商议道:“项声坚守不战,我若强攻,必损军力,如之奈何?”谋士奚意道:“项声领军与我交战,其家属皆留在下邳。相国若领兵明攻下邳,却于半道设伏,必可大破之。”彭越大喜,道:“端的是条妙计!”遂留申屠嘉领一万军守营寨,自领剩余人马,前去攻打下邳。
有探马报与项声。项声大惊,唤部下来商议道:“我等家小都在下邳,不得不救。”吕臣道:“彭越惯会用兵,须防他使奸计。”项声道:“他无非要寻我决战,有何诡计?”正说时,那送信的两个人回来报说:“项悍、项他皆推托说兵少,不肯发兵前来。”
项声恨道:“非是兵少,实是保存实力私心作祟!”对公杲道:“我自前往相救,你可在此守护。”吩咐已毕,带上七成军马,由大路去救下邳。
彭越引兵来夺下邳。下邳守将吴祐慌忙关闭四门,上城迎敌。
彭越将营寨扎在离城十里处,却不攻打。到得第二天,有军探禀报:“项声亲领人马往这里赶来。”彭越笑道:“无谋之辈,自来送死!”以鞭指身后的山道:“此处正可伏兵。”遂命卫胠领五千军马,直逼下邳城下,自己领精兵两万,急奔上山埋伏。
项声将兵分成两队,自为前军,叫薛公押后;走走歇歇,赶将而来。正行到山前,忽听一声炮响。项声吃了一惊,勒住战马看时,山上旌旗乱舞,皮鼓乱响。等了半天,鼓也歇了,人也没见下来。项声与诸将道:“此乃疑兵,休要理会。”策马催行。
只听山上鼓声又起,数百兵士手持戈矛,寻路欲下。项声骂道:“这贼!却会装神弄鬼吓唬胆小之人!”喝令大军,只顾前进。
山上鼓声,一会儿停一会儿起,山下众军听得心慌意乱。正走间,又听一声炮响,随之鼓角齐鸣,喊声大震,彭越一马当先,冲下山来,势如大浪压顶。
项声大怒,挺身来战,斗了数个回合,心已胆怯,拍马夺路而走。彭越大杀一阵,见薛公后军来到。薛公不知高低,领兵来迎。交马不及十个回合,被彭越大喝一声,砍落马下。楚兵大溃,各自败逃。项声奔到城下,卫胠领军拦住。项声不敢恋战,领败军绕城而走。待至天明,吕臣向项声献计道:“彭城有我父与周殷镇守,料可拒敌数日。我们不如等重新招拢了人马,再来会战。”项声从之,只得领着残兵败将,径往下邳而去。城上吴祐见了,急出城来,杀退卫胠的追兵,将项声接入城中。楚兵折损大半,项声差人连夜突出城,去向霸王求救。彭越见大胜了楚军,又闻得项声已入了下邳城,便与众将商议道:“彭城城坚,我恐非几日能下。不如独攻下邳,次取彭城,方为上策。”众将皆然之。
随即,彭越领军绕过彭城,直奔下邳。离城数里扎营,将下邳团团围住。守城主将项声见连败数阵,料不能胜,只得一面向霸王飞报,一面督军守城。项声见下邳被彭越军围困,内无粮草,外无援兵,只得下令紧守城门。吕臣道:“不如遣使往荥阳求救,请项王回军来解此围。”项声从之,当下即遣吕臣趁夜前往荥阳而去。吕臣策马直奔荥阳,待离城十余里时,却还不见楚军,心中有疑,于是便留意打听,方知霸王已领军南攻宛城,只得一路南下。
霸王正攻宛城,忽接吕臣送来的急报,大吃一惊,道:“彭贼竟袭我后路,若救得晚了,彭城难守。”桓楚道:“白日退军,恐遭追击。不如等到天黑,悄悄撤离。”霸王道:“言之有理。”
乃命各军收拾行装,等到半夜,弃下营寨,往彭城而去。临行前遣吕臣赶往成皋,知会终公、召平,下邳、成皋、彭城互为掎角,务必严防刘邦来取,死守待援。
汉王坚守宛城,当日不见楚兵来攻,便与数人上城头观看。
只见营寨上空,有飞鸟盘旋。汉王大喜,道:“项羽领军去矣。”
见左右都不信,便说道:“营中如有人,鸟必不敢聚其上。况时将日中,却不见一缕炊烟,故知营中已无人也。”话未了,军探飞马来报:“楚兵尽撤!营中空无一人。”左右听了,皆服汉王有见识。当下汉王与众文武大臣商议,张良道:“项羽领军东去,可乘机夺回成皋。”汉王点头称是。
于是大军离了宛城,向北进发。路过阳翟,韩王信出城相迎。
汉王道:“荥阳久困,恐无余粮,望多给救济。”韩王信道:“今年丰收,粮食正多。明日,小王便亲自押运去荥阳。”汉王欢喜,遂聚众人商量如何夺成皋。
陈平道:“成皋坚固,若强攻,非一日能下。拖延久了,恐生不测。”汉王道:“你有何计?”陈平道:“可在召平身上做文章,保能奏效。”汉王问道:“如何在召平身上做文章?”陈平道:“召平虽是三世老臣,却并不为项羽重用。大王只需如此这般,量此摇摆之人,必献城来降。”汉王笑道:“此计甚妙。”
唤过周勃,吩咐了几句。周勃得令,先领五千军奔成皋而去。
终公在霸王面前讨得差事,和召平来守成皋。这日,正与部下数将一齐饮酒,只见探马来报:“刚从宛城带来口信,那汉将周勃已领五千人马,来攻城关。”终公是个急脾气,一听汉军来寻衅滋事,便要出城交战。召平拦阻道:“素闻周勃有勇有谋,不可轻敌。为今之计,当合力坚守。”终公叱道:“你召平已是老朽,安知本将之厉害?”说完,全副披挂,领军杀出城去。召平忍气吞声,随在身后。
刚排定阵势,一彪军马已经杀到。周勃横刀立马,大喝道:“楚将听了,周勃得了汉王之令,特来收取此城。懂事听话的快下马受缚,免得污我宝刀。”终公道:“你有什么本事,敢说这样的大话?今遇上本将,叫你来得去不得。”遂命令左右擂鼓。
终公拍马挺矛,奔周勃而来。周勃舞动大刀,上前抵挡。斗到十七八回合,只听周勃叫道:“好厉害!”卖个破绽,拨马顺原路便走,兵卒一哄而散地都跟着跑。
终公追杀一阵,夺了许多锣鼓、器械,见去得远了,骂道:“啐!只当能多战几合,原来这等不经打!”勒住马,喝叫鸣金,收队回城。
终公回城,在堂上卸了盔甲,冲着召平道:“今若依了你们,如何讨来这便宜?”正待歇息,小军来报:“那周勃又来城下叫战。”终公道:“这厮莫非是个寿头,败了还来?”唤召平道:“我先歇着,且把这份功劳留给你。”召平没奈何,带上本部人马杀出城去。
两军相对,只见周勃阵中闪出一骑,在马上向召平拱手道:“久不相见,今幸得再会。”召平望是汉王,不由一怔,出马道:“你我已是仇敌,何故多礼?”汉王道:“召公今虽身事项王,亦不该忘记昔日共保怀王时之交情。”召平叹道:“此已成往事,还提他做什么?”汉王道:“本当天下清平,你我得共享安乐。
谁料风云变化,令人莫测。”唠唠叨叨,说了多时,忽然大笑,道:“愿明日,与召公并马入城,聚首欢饮。”拨马回阵,领军马径自走了。召平愣了半天,见汉兵已去,便也收军回城。
召平来见终公。未当开口,终公便喝左右拿下。召平叫道:“何罪之有?”终公冷笑道:“你刚来,便引得汉军来到,且与刘季在阵前相言半日,必有私事;其距你不足三丈,而你却不动手,分明有勾连之心!我在城上看得一清二楚,休要抵赖!”命推出斩首。召平大叫:“冤枉!”辩道:“方才阵上,是刘季提起旧事,故与他多说了几句。正要交战,他却领兵走了,也不知为何。将军若不信,可问别将。”终公道:“此话当真?”召平道:“我妻儿老小皆在彭城,又怎敢与刘季勾搭?”终公道:“姑且饶你这次。”遂将其放了。
召平回府,想到刚才之事,又羞又恼。身边随伺的副将进言道:“终公心胸狭隘,且自以为是,公乃三世老臣,亦被他视如小卒,当众羞辱。今在两军阵上,公岂不见汉王暗示?自古道:‘士为知己者死。’汉王任人唯贤,赏罚有度,公若能杀终公而献成皋,必得汉王重用。”召平道:“我早有此念,只恐累及家属,因而不敢下手。”副将再道:“今乘着事未发生,先差一得力之人,偷出城去,到彭城去把家眷带来,不就安心了?”
召平道:“终公骁勇,手下将又多,真要杀他,却也不易。”
副将却小声说:“杀不了,把城献了,也是大功一件。”召平道:“行事还须谨慎。”副将耳语道:“公且放心,定做得滴水不漏。”两人又密议了多时方散。当晚,召平即把心腹家将吕遂唤到身边,细细叮嘱了一番。吕遂藏好书信,当夜由城北门攀绳而出,离了成皋,往彭城而去。
次日,听得城外鼓声大作。终公上城来看,只见汉军铺天盖地而来,把城池围得水泄不通。汉王立马阵前,扬鞭大叫:“城上匹夫,大兵到此,安敢抗拒!快快出降,饶你不死!”终公骂道:“累败之人,莫要在此猖狂!”汉王大怒,喝令攻打。城上矢石如雨。召平的副将则乘人不备,将召平密书绑在箭杆上,射下城去。军士拾到,交给汉王。汉王打开一看,大喜道:“陈平料事如神。”下令各军,加力攻打。终公见了,只得亲自领兵抵敌。打了一天,日近黄昏之时,汉军方退。
鏖战一日,终公早已疲惫不堪,回到府中,吃饱了,倒身便睡。到得后半夜,正当入梦,忽被人推醒,叫道:“大事不好!”
终公揉眼便问:“何故慌张?”军校道:“城中几处火起,有人作乱。”
终公大惊,急到院子里去看时,满城火起,映红天空。终公道:“必是召平反了。”绰矛上马,带了十数亲将,奔出府去。
街上军兵乱窜,城中乱作一团。终公突破烟火,寻路奔到东门口,只见火光里,无数汉兵涌进城来,一将横刀大喝:“贼将哪里去?
郦商在此!”
终公慌忙回走,未及百十步,左边巷子里一阵呐喊,冲出许多兵马来,周勃纵马舞刀,直取终公。终公措手不及,被周勃手起一刀,砍于马下。当下割了首级,去见汉王。
天明时,各处火已扑灭,汉王入城,出榜安民;自与英布同来府中坐定。郦商提过擒获之人,周勃献上终公首级。汉王大喜,皆封赏了。陈平领着召平来见,汉王慌忙起身,把二人让于上坐,拜道:“今能于此,皆劳二位奋勇出力。”召平道:“投奔来迟,还望不弃。”汉王道:“有此大功,尚嫌来之晚乎?”当下拜为郎将,令召平去守巩县。随后设宴庆贺,将所降军马编入各营,一边使人联络荥阳,知会邻近各处镇守。
霸王害怕楚都彭城失守,丢下打了一半的荥阳不管,来取宛城。彭越趁项羽和刘邦鏖战正酣,打得不可开交,远离楚地之时,来劫下邳楚营,打败了项声。霸王闻讯,恨得牙痒,舍下刘邦又来追彭越。霸王大军一到,彭越自然就跑了。趁着霸王追彭越,刘邦又从宛城回到成皋。汉王夺回成皋,气势复振。乃欲乘霸王东击彭越时,再使人联络韩信,合围西楚。卢绾献计道:“韩信未能南下,其中必有缘故。今贲郝盘踞朝歌,气焰嚣张。大王若派遣一将,将他剿灭,一可扫清身侧之忧,二可通连河北之兵,何乐不为?”汉王听了,觉着有理,问道:“何人可往?”卢绾道:“建武侯靳歙堪当此任。”
汉王遂召入靳歙,与其商讨出兵之事。靳歙道:“突袭城邑,须用骑军。”汉王道:“寡人将新练马军一半拨付与你,如何?”
靳歙道:“有此军马,取朝歌当易如反掌。”汉王大喜,便命靳歙为主将,陈仓、肖原为副将,统兵三万,往取河内。
靳歙择日起程,不日,兵至修武以东,早有探马报与赵将贲郝知道。贲郝怒道:“我今先败其军,以报杀主之仇!”即召部将郑果等人,道:“尔等领军一万,坚守朝歌。待我亲自率兵,前去破敌。”郑果等人方领命,只见一人踏步进来,开口便道:“将军领兵何往?”贲郝道:“前往杀敌耳。”却听那人道:“不可,韩信遣靳歙前来,自是胜劵在握,如此前去,必为其败。”
贲郝大怒道:“尔乃韩信细作,出言不逊,乃是咒我出师不利。”
便杀了此人。
其实,贲郝也寻思,韩信遣靳歙来攻,定有安排和算计,于是吩咐守军以死相抵。韩信见贲郝不降,且坚守待援,即令部将靳歙率副将李黑等,领军一万,进抵朝歌城下不断挑战,复又令灌婴领军随后接应,攻击贲郝后路。
靳歙领军至朝歌城南门,向赵将贲郝挑战,让李黑领军绕至朝歌城北门,乘夜偷袭。贲郝在城头之上,见汉军虽来势汹汹,却是将稀兵少,不知有诈,便领大军杀出迎敌。两军相遇,靳歙与贲郝各自挥军厮杀,杀至黄昏,不分胜负,贲郝见天色已晚,便打算回朝歌城歇息,待养精蓄锐后,明日再战。于是拨马领军回城。方至城下,却见城上火把齐明,靳歙所遣部将李黑,领军刚袭了朝歌,占得城池,见贲郝领军回城,正好从城中挥军反杀出来。由是靳歙、李黑领军两面夹击,将贲郝之军打得打败,那贲郝只得带着两个随从落荒而逃。此战活捉骑将二人,缴获战马二百五十匹。韩信得报,厚赏靳歙,复领兵顺利进驻朝歌。随后,韩信领兵进攻安阳以东地区,直达棘蒲,拿下七个县。并率兵彻底击溃赵军,活捉赵将的司马二人、军候四人,招降赵军官兵二千四百人。
刘邦到了宛城,就令英布率军出成皋,扎兵于楚营侧翼,与宛城互为掎角。霸王闻报,起先只是分兵与刘邦、英布两军相拒,但却无破敌之策,只得按兵不动。忽闻吕臣来到,心中不由得大惊,寻思:难道是彭城休矣?忙唤入帐中相问。吕臣伏地请罪道:“彭越趁项王西征,举兵犯境,楚军兵败,项声受困于下坯,如不派兵急救,则恐下邳早晚有失;下邳有失,则彭城也将有覆城之危。诚望大王速速回师营救!”
霸王聚集众将,责吕臣道:“寡人信你是西楚老臣,我遣你助项声拱守都城。既有贼兵来犯,战之不利,何不早日来报?若彭城有失,你罪责难逃!”吕臣唯唯诺诺不敢再言。
众将见彭城危急,一时也无良策,皆默默无语。霸王寻思道:大军南征,后路有忧,若彭城有失则军心动摇,西楚则危,不可不救之!季布见霸王忧烦,便献计道:“刘季此时必知彭城之事。
如若匆匆回军,则汉军必从后追杀。臣有一计,不如乘英布尚在宛城,今夜即速领兵先袭成皋。成皋与荥阳邻近,乃战略要地,若占得成皋,再退汉兵,则汉军气势必受挫,量也不敢再追。”
项王然之,于是下令趁着夜色速行北上。
行数十里,季布又献计道:“成皋易守难攻,非奇计不能速得。可趁夜扮装汉军到成皋城下叫城,待汉军下城迎接时,再袭而杀之,此城可一鼓而下。”霸王从之,便令军士改扮汉军,疾速北上。
翌日夜间,乔装打扮成汉军的楚军,至成皋城下叫门,谎称英布之军从宛城回来。守城主将刘贾闻得,便领士卒出城迎接。
待刘贾策马刚过吊桥,对面人马即尽数拥来。刘贾见状大惊,周围火光顿起,光亮之中,陡见项羽持戟策马奔来,刘贾不敢与战,拨马而走。霸王也不追赶,径自领军进入成皋。位于荥阳西面的成皋,南屏嵩山,北临河水(今黄河),汜水纵流其间,为洛阳的门户,入函谷关(今河南灵宝东北)的咽喉,战略地位十分重要。从是年初起,楚、汉两军为争夺该城,便展开了旷日持久的争夺战,由是几易其手。
楚军部队稍作休息,霸王即命丁公领军五万守成皋,又令吕臣襄助,自己则领大军向彭城而去。这时,刘邦正守宛城,天明闻报楚营已空。一连两日,刘邦与众将皆甚疑惑。忽又得报,刘贾领数骑来到。刘邦大惊道:“此必成皋失守矣!”果然,刘贾一见刘邦,即匍匐于地道:“自英布领军离去,成皋被楚军偷袭失守。”刘邦也不降罪刘贾,当下又令人打探成皋消息。探军回报:项羽方得成皋,便托丁公守城,连夜回救彭城。
刘邦道:“此必彭越袭其后,使其退而保彭城之举。”
部将陈涓献计道:“项羽回救彭城之际,若追之也不能胜。
不如趁项羽东归,再借机夺回成皋,重拥三川,再与楚军相抗。”
刘邦从之,便与英布合兵发往成皋。行至半途时,却遇韩王信引散兵迎面而来。原来,刘邦弃荥阳回关中后,韩王信也率部离开荥阳,回韩国复聚败军,往宛、叶来与刘邦相会。
不日,刘邦率大军已至成皋,守城主将丁公闻得刘邦兵到,意欲出战。吕臣从旁劝道:“项王领军东归,刘季多诈,还是守城为上。”
丁固素以骁勇善战闻名,世称丁公。闻得吕臣之言,便说:“一小小泗水亭长,有何惧哉?项王遣尔助项声拱守都城,尔却怕彭越来袭。与前番终公相类,实乃常败将军。今刘季来攻,又恐其多诈。实在是瞻前顾后,犹如妇人处事。本将军行事,自是天不怕地不怕,休再阻我!”吕臣闻言,不由羞赧而退。
吕臣亲信劝吕臣道:“张楚之时,将军即为陈王肱股,为故楚老臣,历经百战,立功无数,与张耳、英布等功劳相若。今不封为王,且又不被项王所重,今又为丁公所辱。我闻汉王求贤若渴,不如将成皋献了汉王,即如前番的召平,则必为汉王所重。”
吕臣便与左右密谋献城。
翌日,丁公领军出城,正遇刘邦率军来到,两军一阵混战,楚军抵敌不住,落败后退,丁公只得领军退回城中。刚退至吊桥前,城上吕臣即令兵卒乱箭射下,丁公方知吕臣领军哗变,只得绕城而走,不料又遇樊哙,两厢一阵厮杀,亏得丁公刀法娴熟,杀出一条血路,带着两个裨将,逃遁而去。
吕臣大开城门迎接刘邦入城。刘邦与吕臣原为旧识,当下也封吕臣为郎将,重守成皋。吕臣拜谢,问及前番献城投诚的召平,现在何处,刘邦答曰:“召公已留于帐下听用。”
其时,张良向刘邦献计:“荥阳久困无粮,军士疾苦。今既得成皋粮草,可趁项羽东归,悉数运往荥阳劳军。”
刘邦很是赞同张良所言,于是便与韩王信说:“汝可运粮前往荥阳劳军,一解军士无粮之困;二与周苛共守荥阳。”
韩王信率领本部人马押运粮草去后,刘邦从韩王信身上,想到了丞相韩信,寻思:“赵地既平,韩信闻得寡人与项王数次交战,却为何总是不来相助?”于是便遣使前往责问。
赵地,张耳称王后,韩信为相国。为有朝一日举兵伐楚,于是便大肆招兵买马,数月之间,便已坐拥三十万众,势力大增。
这日,韩信正与众将议事,忽报蒯彻求见。韩信闻报,立刻唤入。
蒯彻向韩信献计说:“相国既已北定燕地,可趁汉、楚纠缠河南之际,先克邯郸、朝歌,继而踏平赵地全境。一旦占据黄河天险,则可进退自如,取舍有据。”
韩信闻言,高兴地说:“先生之言正合我意。”遂留曹参、傅宽等襄助国事,自领大军前往邯郸而去。
邯郸的守将名雍齿,其拥兵数万,不过是守城自保。雍齿本为刘邦故人,曾共起事于沛中,后来因与刘邦不睦,背投魏相周市。章邯破魏,遂亡归赵。雍齿随陈余征战有功,代为戍守邯郸。
赵王歇与陈余皆为韩信所杀,赵地郡县多降于汉,雍齿便寻思:我昔时背刘季于危难之中,后又数度为难刘季,刘季心胸狭隘,睚眦必报,必不忘先时的过节,降之也是自取其辱。不如坚守邯郸,静观其变。
雍齿心上正在七上八下之时,韩信领军已至城下。雍齿闻报,也领兵马来迎。两军刚摆列成阵,便泾渭分明。韩信望见雍齿军衣甲不整,便觉胜劵在握,心中不由暗喜;雍齿望见汉军严阵以待,早生怯意,无心恋战,故刚一交战,汉军不过放了一通箭,那赵军已是望风披靡,败下阵来。雍齿见汉军已胜,便拨马而回,仓促间被灌婴拍马赶上,灌婴只用戈钩,勾住雍齿后襟一带,就将其虏了过去。雍齿军士见主将已失,当下不敢再战,遂纷纷跪地投降。此阵,韩信大胜,遂领军进驻邯郸。入得城后,即令将雍齿押来,叱问:“我闻你与汉王故交,为何死战不降?”
雍齿说:“刘季傲慢无礼,义士不堪共伍!我前时既已相背,更无复降之意。今虽被擒,只求一死!”韩信暗暗称赞,虽欲留之,因知雍齿背刘邦于危难,必难为刘邦所赦,于是便令刀斧手推出斩之。
方至辕门之时,正逢曹参督粮至。曹参与雍齿也为故人,知其气节,大呼:“刀下留人!待我禀过相国。”于是便入见韩信,说:“雍齿忠义,刚直不阿,只因与汉王有隙,故相背之。望相国念其为汉王故人,赦其不降之罪。”
韩信道:“我知汉王怨恨雍齿,纵然今日不死,后也将为汉王所杀。”曹参道:“雍齿素与王陵交厚,汉王也以王陵为师。
若能请王陵从中劝说,则汉王必从其意。”
韩信闻之,令将雍齿押回,道:“曹参代公求情,可愿降之?”雍齿寻思无计,只得投降。雍齿既降,即向韩信献计道:“依在下观之,须无、司马洪均可招安,朝歌守将贲郝却必不肯降,宜进兵灭之。”韩信从之。当下,韩信便遣使分往须无、司马洪二处招安。须无、司马洪二人见韩信势大难敌,只得投降,安阳、棘蒲两地遂为韩信所得。
回头来说霸王,回军把之前被彭越攻下的城池一一收回,已至新年。元旦这天,项羽正和众将在营中饮宴,探马来报:成皋又丢了,丁公败逃未归;吕臣降归汉王。刘邦夺回成皋后,进一步占据敖仓,驻军广武。项羽连忙驰回荥阳,也驻军广武。楚、汉双方在广武隔鸿沟对峙。汉军在鸿沟西,据敖仓,楚军在鸿沟东。强弱之势已然逆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