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静的眸子左右探查着,踩在杂草之上,发出簌簌的响声。

突然,不远处传来些许声音。

沈绾棠站定在原地,坚定的眸光瞧了过去。

只见一个男人,一身玄衣,一瘸一拐从一处走了出来,左右张望着,随即便开口呼喊道:“来人!救命!”

这声音!

是马季文!

沈绾棠没有上前,定定观察着马季文。

良久,她这才高声道:“姐夫!”

马季文惊得回头,瞧了片刻,这才确定是沈绾棠,随即便拖着受了伤的腿,一瘸一拐的上前来:“姨妹!”

“司马的马儿像是发了疯一般向这边冲了过来,瞧着情况不对,我同那小将军一同追了过来,可谁知这里竟是悬崖,马儿跑的实在是快,拉也实在是拉不住啊……”

马季文眼底泛着泪光:“岑司马掉落悬崖,为了救我,将自己的身子垫在我的身下,可谁承想,竟摔在了石头上,至今人还昏迷不醒。”

话音落下,两行热泪便顺流而下。

那颗巨石,沈绾棠下来时也瞧见,实在是巨大无比,寻常人落在上面,必死无疑。

她上前来检查了一番岑霄的身子——虽说受了重伤,幸而护住了一条命。

沈绾棠眉心一蹙,抽出软剑便割下长袍的一片,而后撕成长条,绑在一起。

她俯身,将岑霄背在背上,用方才的绑在一起的绳子将岑霄固定在自己身上。

“姐夫,随我来。”沈绾棠定定开口。

岑霄身量颀长,沈绾棠一手护着他,一手打着火折子,他的腿托在地上,摩擦着杂草簌簌作响,身后的马季文拖着一双瘸腿幽幽跟着。

“裴擎!”

沈绾棠一声高吼,等在悬崖边的裴擎连忙回应:“沈小姐!”

“去寻些麻绳来,越多越好!”沈绾棠又是一阵高吼。

裴擎应了一声,随即便转身离去。

不过片刻的功夫,一根麻绳便顺着悬崖幽幽放了下来,沈绾棠先是将岑霄绑了上去,上面裴擎用力,随即便将岑霄拉了上去。

而后麻绳再度放下,沈绾棠示意马季文上来,可他却开始谦让:“姨妹先上。”

沈绾棠眉心一蹙,语气冰冷不容置疑:“姐夫腿坏了,与我不同,我身子矫健,即便没有这麻绳也能上去。”

闻言,马季文也没了言语,只是幽幽上前来,将麻绳绑在身上。

只是瞧他这动作拖拖拉拉,同从前沈绾棠记忆中那个雷厉风行的人,完全不一样,似是在掩盖些什么。

入了夜,这山林中的野兽可是要出来觅食的,生死攸关之际,沈绾棠也顾不得那些个男女大妨了,上前来便将麻绳牢牢套在了马季文身上。

随即拽了拽麻绳,裴擎便开始发力。

瞧着马季文幽幽上升,沈绾棠后退几步,抓着藤蔓也向上爬去。

两人几乎同时到达了悬崖之上。

“去通知官府的人,叫他们即刻来接人。”沈绾棠眉心紧蹙,顾不得想这许多,便冷声道。

“别!”

只是话音刚落,一旁的马季文便否定开口。

已然到了这步田地,难不成要在这荒郊野外度过一晚?

他们这些身上并无大碍的倒也可以,可已然陷入昏迷的岑霄如何等得?

沈绾棠懒得理会,只叫裴擎派人去请。

可马季文此时慌了神一般站起身来,连连拦住了裴擎的去路:“姨妹,算我求你了,若是求到丈人那边,桃儿定然是知道的,她身子不好,我不想叫她瞧见我现如今的模样。”

马季文又一次将陈桃搬了出来——他也知道,家人就是沈绾棠的软肋。

可一心为岑霄的裴擎却顾不得这么多,一个用力便甩开了马季文的阻拦。

“裴擎!”沈绾棠眉心紧蹙。

两人合力将岑霄放在了马背之上:“你家公子,就靠你了,去酒楼,寻那掌柜。”

岑霄受伤一事,决不能让旁人知晓,饶是官府的人,也不能全信。

若是透露出半点风声,怕是京城派来的人,便会趁虚而入了。

裴擎亦是懂得这其中的一番道理的。

随后,一阵马蹄声响起,裴擎便背着岑霄向城中而去。

“多谢姨妹。”马季文缓缓开口。

沈绾棠洞察人心,马季文从前的一些形式做派虽说有些假惺惺,可方才的着急,却是真的。

她虽看不懂马季文的内心,可她却实实在在能感受到陈桃对他的关心。

“姐夫言重了。”沈绾棠垂眸,冷冷开口。

随即,她将手放在嘴中,一阵哨声响彻山林,不远处传来一阵马蹄声,来到沈绾棠身旁便幽幽停了下来。

“姐夫上马吧,你这腿,不易行走了。”虽说对眼前之人心起疑虑,但为了陈桃,她也并没有为难马季文。

“这……”马季文刚要出口拒绝,却被沈绾棠一记冷冽的目光吓得将嘴里的话硬生生憋了回去。

那些个军中武夫不晓得沈绾棠的厉害,他还是知道的。

“我这马儿聪明,它能将姐夫带去军营,营中有郎中,先让他给姐夫瞧瞧腿吧。”

沈绾棠叮嘱一番,随即便拍了拍马儿的肚子。

“姨妹这是何意?”马季文有些不解。

但沈绾棠依然懒得解释,只是猛地拍在了马儿的屁股上,马儿放开蹄子便奔了出去。

彼时,京城之中。

“郎中,我们家公子,这是怎的了?”裴擎眉心紧蹙,紧张的声音仍然颤抖着。

这脉象实在是奇怪,郎中眉心紧蹙,却也说不出什么,只能缓缓开口:“这位郎君从高处跌落,撞到了头部,这才昏厥不醒,我先开一处药方,先喝着,待脉象平稳些,我再来瞧。”

说着,便将手里的药方递了上去。

裴擎瞧了一眼,而后便准备出门抓药。

只是刚一出门,便撞到了一个熟人。

“小将军。”陈康健眉心微蹙,“你怎的在这里?”

将来龙去脉同陈康健说了一通,他眉心紧蹙,打开门便向岑霄榻前走去。

“没想到,陈官人竟还会号脉。”裴擎眉心微蹙。

“久病成医,也懂得一些。”

“岑将军,这是中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