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擎顿时惊得瞳孔骤缩——山崖上摔落,不过伤些筋骨,怎的会中毒!?

“陈官人,你怕不是号错脉了吧!”

裴擎紧紧护在岑霄身侧,心中警惕,似有怀疑。

陈康健缓缓站起身来,几不可查地叹了口气:“中毒之人的脉象同平常伤了筋骨的脉象不同,你若是不信我,尽管将方才的郎中叫来问一问便是了。”

裴擎眉心微蹙——方才郎中,似乎是有些欲言又止。

他夺门而出,将已然下楼的郎中又硬生生捉了回来。

“粗鲁!粗鲁!有辱斯文!你这小郎君,瞧着斯斯文文的模样,不想竟如此粗鲁!”

郎中嘴里骂骂咧咧被裴擎擒着手腕拖拽了回来。

“先生,我家公子,可是中毒了?!”将郎中拖拽至床榻前,裴擎这才堪堪松手,也懒得理会方才郎中对自己的说教,只急切开口问道。

郎中蹙着眉心,抬起眸子看向一旁陈康健。

“是有中毒的迹象,可这也不像是中毒,因此,我亦无法诊治出。”郎中长叹一口气,瞧着面前的人,若有所思。

裴擎双眼微红,扑通一声便跪倒在地。

“先生,救救我家公子。”

裴擎自幼便同岑霄一处,同岑霄一起,也学的心气极高,能叫他跪的,只有皇天后土,皇亲国戚而后便是侯爷夫人。

“大恩大德,永世难忘。”说着,头便咚咚磕在地上。

没成想裴擎竟如此,郎中一时间有些失语。

陈康健也跟着转过身来,长叹一声:“先生若不嫌弃,我愿同先生一起。”

片刻后,岑霄榻前,郎中把脉片刻,紧蹙的眉心更紧了几分——

“这脉象紊乱,又伤筋动骨之象,可内里却是空虚的,此脉象却有些砒霜中毒之意。”郎中长叹一口气。

陈康健幽幽开口:“只是砒霜中毒之脉象与此相比,更甚几分。”

“如此,先将这汤药喝着,我这边去翻医术。”郎中眉心紧蹙,说着便急切站起身来。

裴擎立刻挡住了郎中去路。

郎中无奈:“你且放心,待我将医书拿来,在此间看就是了。”

有了这句话,裴擎这才将郎中放了出去。

烛火摇曳了一整晚。

翌日清晨,热闹了一整晚的酒楼刚要关门,大门便被飞奔而来的少女抵挡开来。

少女风尘仆仆,凛着眉心,声音略有些沙哑:“裴擎在何处?”

小二怔愣片刻,一旁的掌柜匆忙赶了过来:“姑娘!裴公子就在楼上,小的这就带您过去!”

少女身量轻盈,侧过身体便从拿那门缝之中钻了进来。

不等掌柜的说什么,扯住他的袖子便向楼上走去。

“可是此间?”沈绾棠眉心紧蹙。

掌柜的已然说不出话来,只能堪堪点了点头。

“我找到了!”

郎中激动开声,众人蓦地起身,一旁昏昏沉沉守了一夜的陈康健也被惊醒。

“此毒并非我大成的东西,乃是荣国之毒。”郎中激动指着医书之上的记载,可瞬而又蹙起眉头,“可这上面,并没有记载如何解毒……”

“我有此解药!”

门被蓦地打开,少女迎风而来,声音凛冽。

裴擎那双布满红丝的眸子幽幽抬起,瞧见沈绾棠一瞬间,眼泪也蓦地流了下来。

沈绾棠上前来,从腰间拿出一个荷包。

“此乃荣国之毒的解药。”沈绾棠递了上来。

陈康健眉心一蹙,眼神警觉:“你为何有这般东西?”

“此事说来话长,日后慢慢说与你听。”沈绾棠将药方递了上去。

彼时,她已然顾不上平日里的克制,走到床榻旁,见到岑霄的一瞬间,眼泪已然滴落。

“他现在可好?”她的声音有些哽咽。

“郎中熬了护住心脉的汤药,已然护住了些。”裴擎声音呜咽道。

床榻上,男人面色煞白,就连平日里那邪肆的横眉,现下看来,亦是一番诡异的平静。

袖口中,沈绾棠的手已然握成拳头。

“裴擎,速去军营,将马季文控制住。”沈绾棠声音一凛,低沉的可怕,似是山林中要吃人的野兽。

“小姐你的意思?”裴擎眉心紧蹙。

“务必要控制,若叫他逃了,我唯你是问。”沈绾棠蓦地抬起头来,似剑般的眸子已然说明了一切。

只听两句,陈康健已然明白了些许。

“此前,季寻川四处游历,曾去过荣国。”待人离开后,陈康健这才幽幽开口。

不用陈康健提醒,沈绾棠昨日一夜,已然将所有事情记起来了。

沈绾棠默不作声,只是坐在岑霄身旁,默默瞧着他,遏制住心中怒火。

陈康健抬起头来,拈起盏子:“沈将军,你可有什么要同我说的么?”

沈绾棠重重吐出一口浊气,幽幽抬起头来,嘴角扯起一抹意味不明的弧度:“陈官人,前朝几位皇子,除了端贤太子,您认为谁最能将这天下治理为清明盛世?”

陈康健若有所思,良久,这才语重心长:“自是大皇子最为贤德,只如今……”

“若我告诉你,大皇子尚在人间呢?”

话音落下,陈康健那双沉寂已久的眸子蓦地闪过一丝光亮。

蓦然之间,泪花模糊了眼眶,声音也随之颤抖:“你是说……”

“陈官人,你可愿,共创太平么?”

克制在沈绾棠心中已久的愤怒之火在眼底蔓延开来。

陈康健那颗尘封已久的心重新燃烧起来,他蓦地站起身来,定定点了点头:“陈某愿与君共战!”

彼时,百里之外山林之中。

“来人!”

马季文一夜未睡,算着时辰,这才开口。

门外守着的人进帐来:“马公子有何吩咐?”

“帮我将马牵过来。”马季文坐起身来,拖着那条坏了的腿站起身来。

“马公子,您的腿……”手下人眉心紧蹙。

“无妨,虽说受了些伤,但也不妨事。”马季文堪堪扯起一抹温润笑容。

手下人无奈,只得转过身去。

只是等了许久,仍然没有听到动静。

“来人!来人!”

马季文高声呼了两声。

“刺史姑爷,有何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