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堂之上斗争不断,民间亦然不能安生。

沈绾棠紧紧盯着岑霄,她不知道这般告诉岑霄,究竟是好是坏。

但她明白,现而今,已然没有更好的法子了。

“听闻你那表哥快要回来了。”岑霄话锋一转,脸上阴霾散去,倒是浮现出一抹笑容来。

沈绾棠只是颔首。

岑霄却快走两步,拦在了沈绾棠面前:“我已然说的这般明显,你也不清我,去喝一喝你表哥的喜酒!?”

沈绾棠站在原地,眸中闪过一丝惊讶:“舅父,没有给你发请帖么?”

话音落下,岑霄脸上笑容消失,凛了凛眉心,邪肆的眸子里却多了几分赌气:“你舅父当真是个小气鬼,宴请了全城的官员,却独独没有给我递帖子。”

说着,目光瞟向沈绾棠。

“舅父说过,整个江州城的百姓都能来吃席,这么说,你也能来。”

沈绾棠安慰道。

但此话一出,岑霄却气得更甚了几分。

“沈绾棠!”他紧锁着眉头,一股孩子气般道,“你为何就是不明白我的意思!”

话音落下,随即便转身离去,只留得沈绾棠在原地有些怔愣,瞧着岑霄的背影喃喃自问:“我怎的了?”

夜幕降临,刺史府里,下人们手忙脚乱的跑来跑去。

“小姐坚持住!就要生出来了!”

稳婆急切的声音幽幽传了出来,刺史急得在厅中走来走去。

王凤鸣却定定坐在一旁。

“桃儿如何了?”随即,刺史抓住一个进进出出的女使,匆忙问道。

“回老爷,小姐一切安好。”

女使匆忙回应,随即便继续忙自己的事情。

王凤鸣定定抿了口茶,随即开口:“桃儿已然足月,况且这江州城内最好的医生都在府里呢,桃儿也是生养过的,你切放心。”

“可今日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你叫我如何不担心啊!”

刺史急得如坐针毡,堪堪坐下却又站起身来,走来走去的,晃得王凤鸣头疼。

“今日桃儿的决心,你又不是没瞧见,她能分的清轻重缓急。”

王凤鸣缓缓闭上眼睛,揉了揉眉心,开口回应道。

“哇!”

一声婴儿啼哭响彻刺史府,刺史的心这才放了下来。

王凤鸣弹簧一般坐起身来,猛地便冲进了房间。

“是个姑娘!恭喜夫人!”

**,陈桃已然筋疲力尽,汗水浸湿了发梢贴在额头上,她满眼热泪,瞧着襁褓中的孩童,嘴角扬了扬。

半个时辰后,刺史府这才安宁下来。

彼时,沈绾棠这才匆忙回来,听闻陈桃产女,也顾不得旁的事情,匆匆跑去了陈桃房间。

可刚走到门口,却心中有些害怕,停了下来。

“表姐一切可安好?”沈绾棠急切问道。

女使连连点头:“您且放心,咱们将小姐好生照顾呢。”

“既一切安好,那我便不进去了,我一身杀气,莫要吓到孩子了……”

沈绾棠低声开口,随即便要转身离去。

“棠儿!”房间内传来了陈桃微弱的呼喊声,随即,陈桃的贴身婢女便上前来,含笑开口:“表小姐,咱们小姐唤您进去呢。”

沈绾棠脚步顿了顿,却仍然后退两步。

女使连忙上前来,挽住了沈绾棠的手腕:“表小姐这便见外了,桃儿小姐方才还说,叫您过来说说体己话呢。”

被女使拉着进了房间。

房间内还残存着些许腥气——沈绾棠这等行军打仗之人,对血腥之气最是敏感。

不过也只一瞬,随即闻到的便是婴儿奶香的味道。

陈桃安静躺在**,瞧见沈绾棠来,便缓缓伸出手来。

沈绾棠连忙上前来:“阿姐受苦了……”

陈桃却嗤的一笑:“妇人生孩子,哪有不受苦的,不过是自己的选择罢了。”

“快去瞧瞧孩子,长得模样,十分可人呢!”

陈桃轻声道。

可沈绾棠却害怕的很,连连摇了摇头:“我征战沙场,身上怨气颇多,还是莫要过给孩子了……”

“就因为你是征战沙场的女将军,才要叫她看看你呢!日后她定然也要向你一般,出人头地!”

陈桃开口驳了沈绾棠,挑了挑眉。

有了这话,沈绾棠这才站起身来,走到一旁摇篮边——

小姑娘安静躺在一处,那清秀的模样,同陈桃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当真可爱!”沈绾棠的嘴角便没有放下来过。

陈桃点了点头:“当初瞧上她爹,也是看上她爹那副漂亮的皮囊,却没成想,内里是个乌糟的烂货。”

话音落下,沈绾棠脸上的笑容瞬得消失。

她担忧看向身旁陈桃:“阿姐……”

“我陈桃,没了他照样活的漂亮,我儿子将来可是将帅宰辅,我姑娘日后前途无量,我没什么好难过的。”

陈桃昂了昂头,眉宇间尽是骄傲。

但沈绾棠能瞧得出,她还是难过的——遇到这般大的事情,不会有人不难过的。

“将来你外甥女若想学武,你可莫要推脱!”陈桃抓住沈绾棠的手,晃动两下。

沈绾棠连连点头:“定然!”

从陈桃房中离开时,已然不知夜里何时,沈绾棠独身走在长廊之中,回想着陈桃说的话。

人生在世,所做的每一件事,不过是个人的选择罢了。

这一个个选择,将人生制成了一个天大的网,笼罩住每个人的命运。

翌日清晨。

热闹了一夜的平江街,早晨也依旧忙碌着。

叩叩~

门外传来一阵轻缓的叩门声。

“谁啊……”房间内传来一阵慵懒不耐烦的声音,幽幽上前来,睁开揉了揉惺忪睡眼,缓缓将门打开。

“岑霄起身了么?”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瞬间将裴擎的睡意吓得飞走。

他心中猛地一顿,还没等说出口,便将门关住。

“公子!公子!沈小姐来了!”裴擎一路踉跄跑到岑霄榻前。

岑霄眉心紧蹙,一掌便落在了裴擎的脸上,一阵闷声从胸腔内迸发出:“滚。”

“岑霄?”沈绾棠高声呼了一句,岑霄这才迷迷糊糊睁开眼睛。

“若是起身了,我便进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