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你句句属实,说是知知指使的你,那你有什么证据吗?”

证据,证据......

她与方知知的沟通都是由谨嬷嬷从中周旋,从未留下过纸条什么证据,有的只是银钱,可这银钱从何而来的,谁又能说得清道的明呢,况且公主殿下似乎有意偏颇方知知。

似乎也便没有什么证据了。

王嬷嬷低着头,沉思了许久,最终默默的摇了摇头。

顾蘅眼见情形不对,连忙说道,“殿下,小昭的脾性我也是知道的,断断不会做出如此之事的,我顾蘅可为她作保。”

他的步子微微挪动,一只手伸出,挡在沈昭身前。

萧云栖冷眼盯了顾蘅片刻,当下落了脸子。

“顾蘅,你凭什么为她作保,你知道她的脾性,你们一个两个都要护着她是不是。”

萧云栖抄起侍女手中装着青提的白玉盘子,朝顾蘅砸去。

盘子狠狠砸在顾蘅胸前,又碎裂在地。

溅起的碎片,划破了顾蘅的手。

萧云栖又愣愣上前,眼中闪过些许心疼来,“顾蘅你没事吧,我不是故意的。”

“没事。”

顾蘅避开了她的手。

沈昭看着顾蘅的手上滴落的血,心中隐隐有刺痛。

她冷眼瞧着方知知与谨嬷嬷二人,这主仆二人一个扮演柔弱无辜,一个引导局面,真是一唱一和,配合绝妙。

而萧云栖与方知知交好,自然不信她会如此做,心中有了偏袒,若无实证,自然也便不会如此公允了。

“殿下,您是不信王嬷嬷的话。”

“我为何要信,你说是知知收买了她,那谨嬷嬷还说是你收买的呢,这算什么证据......”

萧云栖拖长了音调,一脸不屑的看着沈昭。

沈昭点头,脸上却不合时宜的带了一抹笑,“那殿下,我能问谨嬷嬷几句话吗?”

问谨嬷嬷?

沈昭这话出其不意,萧云栖一时竟摸不准她的心思,但也点头道,“行吧,你问。”

沈昭拨弄着手指,瞥向谨嬷嬷,她正了正身子,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她,眼中带着探究,带着盈盈笑意。

谨嬷嬷不解,她脸僵着,心中却已微微发毛。

沈昭问道,“谨嬷嬷,你跟着方侧妃十多年了吧。”

谨嬷嬷点头,“是。”

沈昭,“谨嬷嬷,你是京都人?”

谨嬷嬷点头,“是。”

沈昭,“嬷嬷家中有一子一女?”

谨嬷嬷点头,“是。”

沈昭问的皆是些无关痛痒的问题,谨嬷嬷本还有些紧张,此刻看来,沈昭也算是折腾不出什么幺蛾子来了,只是垂死挣扎罢了,无需放在心上。

她的身子渐渐松弛下来。

沈昭仍是盯着她,看到她松懈下来,她的唇角微微勾起。

沈昭,“谨嬷嬷,方侧妃让你拿钱收买了王嬷嬷?”

谨嬷嬷点头,“是。”

话说出口,她才猛地醒过神来,她一双眼死命的瞪着沈昭,大声喊道,“不,不是!”

沈昭,“不是收买吗,那为何拿钱给王嬷嬷?”

谨嬷嬷此刻心中已是慌乱万分,她的脑门上直冒冷汗,她心虚的看了一眼方知知,心里着急的想要解释。

“拿钱给王嬷嬷,那是看王嬷嬷可怜,就想着给她些钱,让她给自己女儿看病。”

“哦,是这样啊。”

沈昭上前一步,她意味深长的笑着看向方知知,“原来是为了帮王嬷嬷女儿看病,才给王嬷嬷些钱的,大家都听见了,方侧妃给过王嬷嬷钱,这是她的贴身嬷嬷亲口说的,做不得假。”

说罢,她又看向萧云栖,问道,“殿下,这算不算证据呢?”

萧云栖看了一眼身旁的方知知。

方知知此时紧紧的抿着唇,眼睛躲闪。

萧云栖与她相识多年,她这副样子,萧云栖一眼便知道此事到底如何了。

可她此刻却仍不愿意承认,她讨厌沈昭,安瑜帮着她,连顾蘅都向着她,越是有人偏向沈昭,她便越讨厌面前的这个女人,所以她偏要为难她。

萧云栖冷哼一声,“这算什么证据,知知心善,帮着王嬷嬷些怎么了,这也不能说明你没收买王嬷嬷啊。”

“殿下此话便有失公允了。”

顾蘅看了一眼萧云栖,却被她瞪了回去。

公主这话偏向方知知,太过明显,聪明人都能看的明白。

在场的人逐渐窸窸窣窣起来。

萧云栖却毫不在意,她是公主,就算她有意偏颇谁,又能怎样,她说什么就是什么,谁有敢当着她的面说出个不来。

可她没想到,沈昭却与她杠上了。

方才还愿意同她跪下,挨五十大板的沈昭,此刻却胆大妄为的说道,“殿下,你说方侧妃心善,可是您是公主,天潢贵胄,久居深宫中,一年与方侧妃能见上几回,又为何能断言她心善?”

“一个人若想要装出善良模样,可能做不到时时刻刻,但一年中装这么几回总是可以的,所以,公主这话便失了公允。”

沈昭看着萧云栖,此刻她并不想退让。

她并不知道,自己能否说的赢,但她没错,她为人所骗,为人所害,该退,该认错,该认罚的人不是她,也不该是她。

况且王嬷嬷愿意出来作证,花费了多少勇气,她的那番话,将女儿托付给她,似乎已然是抱了必死的决心,那么此刻她更不能退缩。

王嬷嬷堵上了身家性命,她是个可怜人,虽有错,但罪不至死,而真正可恨的,是收买她的人,是那些无事生非,想要搅弄风云的人......

沈昭转向方知知,她目光从容,面色平静。

而此刻,方知知攥紧衣袖,神态紧张万分,她虽然瞪着沈昭,但目光中明显少了几分底气,没了气势,那便是败仗的开始。

沈昭移开视线,看向在场众人,接着有条不紊的说道,“敢问大家,区区一个革新楼主事的位置,和自己女儿的命,大家会如何选?”

在场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对沈昭这突如其来的问题,显得很是不解。

但不解归不解,却又议论纷纷。

有人喊道,“这还用选吗,什么能比自己女儿的命来的重要啊。”

“是啊,亲生女儿的命,和一个主事的位置,孰轻孰重,这不是显而易见吗?”

“......”

也有少数人选了主事的位置,但声音微弱,很快便被压了下去。

得到了想要的答案,沈昭心中的成算便更大了一些,她朝着方知知微微一笑。

方知知心下一颤,想骂,却又有所顾忌,骂不出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