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第一反应就是将顾安安护在怀里。
耳畔,是顾安安的尖叫。
好像是在叫她妈妈。
她只能把身体挡在他身上护得更严实点。
滚热的血液好像从身体里流出。
脑海里突然多了许多许多的画面。
许许多多和顾安安的画面,里面带着傅流年,最后居然出现了傅裕琛,是她从未想过的画面。
是她和傅裕琛在一起。
在无数地方。
无数个她未曾想过的场景。
还有她口中悲惨的童年,那个轮椅上的女人真的是她的姐姐。
最后是那个大雪纷飞的夜晚,她最爱的外婆倒在了血泊里。
她撕心裂肺地吼叫着。
原来人生不止那个短短的三年。
还有三年前的很多年,像走马观花一样倒映在脑海中。
眼泪不知不觉地好像划过脸庞,她再也没有了知觉。
那车撞向傅裕琛的同一时刻。
傅氏最高层,所有的警报同时响起。
紧接着,他们眼里出现了前所未有的严肃。
顾时衿有意识,醒来的时候,入目刺眼的是一片白色。
第一眼,看到的人是坐在轮椅上的顾明珠。
浑身上下没有一处是不痛的。
就连眨巴一下眼睛都感觉所有的神经都在上下颤动着。
“你居然还能醒过来。”
顾明珠手指敲在轮椅上,发出“哒哒哒”刺耳的声音,而她本人丝毫没有感觉,一眨不眨地盯着她说话。
“又是你干的?”顾时衿居然没有丝毫的意外,有点平静的疯感,“你那么对我也就算了,车上还有孩子,能不能有点人性啊?”
说到顾安安,她激动得想站起来,一巴掌扇在那个虚伪的女人脸上。
但是根本动弹不得。
只能激动的胸腔起伏,浑身发抖。
“嗯,你儿子还好吧,你不是把他护得挺好的嘛?”顾明珠完全不在乎地耸了耸肩膀,“没想到你居然还有一点母性呢,我变成这样能怪谁呢,还不都是因为你。”
“哦,对了,看你这个样子,大概是想起来了,没想到失忆的最佳治疗方法居然是用车撞一下,那你更应该感谢我了。”
顾明珠还挑衅地去拨弄一下她被绑成木乃伊一样的肩膀。
真的会有人不要脸,到这个地步。
不过顾时衿从她口中得到儿子,没有意外,还是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是啊,我确实应该感谢你,你为什么不直接将我撞死呢?给自己留了这么大一个祸害,我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即使被包扎导致露出两只眼睛的顾时衿,也能从她的眼神中透露出狠意。
“哟,现在还学会说狠话了,三年不见,你能耐真的很见长啊,你好好地待在像老鼠一样四处逃窜。不来港城,我也不会找你麻烦呀。你看你永远都不那么不听话,我让你去那你非不去那。”
“港城是随你姓么?你能不能不要把别人的人生规划带有自己的那么多的占有欲啊?我想上哪就上哪,怎么你还为自己的犯罪行为找借口啊?”
顾时衿真是第又一次刷新了他对顾明珠厚脸皮的程度。
“那么妹妹你现在躺在**是什么感受呢?”
“下次让你尝尝就知道了。”
顾时衿丝毫地不让着她。
“那没办法,从小到大你都是我的手中败将啊。”
顾明珠十分骄傲的说道,“你永远都那么善良,啧啧啧,所以你只能是老鼠。”
“你就是一个疯子。”
顾时衿对她进行点评。
“那还不是被你逼的,你想想你前几天对我趾高气扬的样子,还不认识我,你怎么可能不认识我呢?你敢说你回来不就是为了和我傅裕琛吗?你装什么装呀?”
“还有你知不知道自从你死后,父亲就不停地想动手打我,一切本该就是你的,你有什么资格躲着不出来见我,还来勾引我的男人,要不是你,我们早已经结婚生孩子了。”
“都是你咎由自取的。”
倒打一耙。
顾时衿直接按响了旁边的护士铃,一秒也不想与这个女人再多争执。
护士也来得很快,顾时衿指着顾明珠开口,“我不想再看到她,我现在只想好好地休息。”
护士不好意思地给她鞠了个躬道:“嗯,是这位小姐是您的亲属,我们不好将她赶走呢。”
没由来地让顾时衿更生气了。
不过她脑海里多了一段从未属于过他小时候的回忆。
就是关于傅裕琛说他梦里见到的那个小孩。
啊,想起来了。
或者是那段记忆,不知怎么的又重新回到了她的脑海里。
那个女孩确实是她。
而傅裕琛见第一面的人不是顾明珠,也是她。
并且不是那次他英雄救美的时刻,而是自己去救他。
顾明珠还得意扬扬地挑眉问,”怎么样啊?妹妹三年不见,港城是不是换了天以后提起顾家的姐妹?别人第一个想到的就会是我,而不是你。”
“还有傅夫人这个位子也永远是我的,不可能是你的。”
“让你不要和我争,不要和我抢,我就会施舍一口汤给你,你偏偏不听。现在躺上**的滋味怎么样啊?”
顾时衿突然笑了,喉咙里发出低低的笑声,“顾明珠,你为什么那么害怕我抢走了傅裕琛,是因为你对他撒了谎是吗?”
说话时,顾明珠并没有太多的慌张,因为她对傅裕琛撒的谎实在太多了,她自己都数不上来,有什么可在乎的呢?
“撒谎,这个世界上谁没有撒过谎,如果一定要计较撒谎的话,那么就应该把撒谎每个人都应该带一个测谎仪才对呀。”
显然,顾明珠还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那第一次见傅裕琛的人不是你吧?”
这下终于,顾明珠的脸上露出了些许不自在,“那又怎么样?他又不记得和你的第一次见面,只记得和我,我才是他的真命天女,我才是最爱他的那个人,我才是最应该当上傅太太的那个人。”
顾时衿躺在**,看着白花花的天花板,又说:“当时劫匪明明绑的是我,你为什么要跑出来?”
顾明珠一下子推动轮椅撞倒在**,发出剧烈的声响,“你什么意思啊?那当然是因为我不忍心让我亲爱的妹妹去遭受非人类的待遇,所以我才替你去的,你现在连我们这一点点的情谊你都要质疑吗?”
“你可别忘了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你欠我的,要不是你我这双腿根本就不会变成如今的模样。”
“现在坐在轮椅上的人应该是你呀。”
很多年前,顾时衿没有那段回忆的时候,她也是这样想的。
每当顾明珠就发脾气,不把她当人看时,她总会想到她那双腿是因为自己变成这样的。
而她应该多顺着他一点,谁也不愿意,自己身上有缺陷,所以有点脾气也是正常的。
只是她现在多了一段记忆。
更加的肯定顾明珠,她就是故意的。
“我们俩的关系也没有好转,你要为我去挡刀吧。顾明珠,你是有私心的,对不对?”
有私心,一下子戳中了她,她的整个面容变得扭曲极了,“当然有私心了,我不过是想要得到家里人的关注罢了。你以为我像你一样只能窝囊地活在像老鼠一样的地下道里”
顾时衿知道她在骗人,也不建议慢慢地拆穿她。
“那可不是吧,你不是想到家得到家里人的关注,你是想得到傅裕琛的关注,对吧?你想让他一直愧疚。”
一段话让顾明珠心里警铃大作,眼神紧盯着她,犹如毒蛇一般,看得人脊背发凉。
“你想起了什么?”
顾时衿确是一点都不怕她。
“你应该说问我,我忘记了什么?”
她已经不放过她的任何一个动作,她的手在抖,她在害怕,所以哪怕自己的失忆,也与她有关。
只是自己的记忆,为什么会失去,不记得什么时候发生,让头脑一时模糊的事情啊。
她的这个姐姐可真是有通天的本领。
紧接着,顾明珠的眼中迸发出杀意,她的手去拿旁边的针筒。
“如今还想杀了我不成,你看看啊头顶有一个摄像头,两个摄像头,三个摄像头。”
她浅浅地笑着。
如今想了起来,她必须要为外婆还有那些死去的人报仇,还有自己为自己洗刷这么多年的冤屈。
“时衿。”
门外有人呼唤她。
是,傅流年。
他站在门口,好像来得很匆忙。
风尘仆仆地跑了进来。
“顾时衿。”
一字一顿地叫她。
顾明珠立刻收起手里的针筒,转头看向男人,“哟,情夫来了。”
傅流年眼里的戒备太过于明显,让她十分没有面子。
她不但是想要当成傅太太的,之前她想要过去勾引傅流年来展现自己的人格魅力。
想要让傅裕琛吃醋。
但没想到,傅流年不但是表面上看起来那般的温柔,背后却是高冷疏离得很,她甚至连他的衣服就没有碰到。
傅流年,就让她滚。
最后还是她开出的条件足够的诱人,两个人还达到了一次空前的合作。
“怎么?你害怕我伤害她?”
傅流年紧张地看向床边,包成木乃伊一样的人,“怎么回事?怎么弄的?”
顾时衿还有心情和他开玩笑,“没事就行,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嘛。”
“你干嘛去质问我的妹妹啊?怎么她生了你的孩子?我们都是一家人,你现在多一点都不肯分给我吗?这么的难的。能不能什么时候去教教你哥哥呀?”
顾明珠硬是要插进两个人的对话里,她不允许任何一个人忽略自己的存在。
“顾明珠,你怎么可以这么歹毒?我已经报警了。”
傅流年毫不犹豫地和她说。
顾明珠却是一脸的较真,“你无缘无故地叫报警干什么?我以为我之前在到你**了吗?还是因为你抵挡不了我的魅力?”
傅流年,这才正眼看她嘴角的嘲讽,再也掩饰不住,“怎么你是在我哥哥那里找不到存在感,然后来我这里找怜悯的吗?”
“我需要你的怜悯吗?我跟你说,我以后就是你的嫂嫂,你对我说话也放尊重一点,不要以为你和我妹妹在一起,还生了一个孽种,我就会想心甘情愿地认你为我的妹夫,你也不想想,只有我的妹妹可多了,你也算不上老几,毕竟我妹妹都和他们睡过呢。”
这段话一出,顾时衿还以为她要说出什么感人的话来。
最后一句话就直接暴露了她的本性,她不过就是想让所有人都误会。
这个把戏,十几年以前用得彻彻底底的在任何人的身上。
而如今,再一次在傅流年的身上。
这是傅流年,没有向任何人一样的。
他露出鄙夷的目光,而是淡淡的和顾明珠讲,“我跟你说的话。已经被录音了,待会警察来也可以让他听一听。”
“你简直油盐不进。”
顾明珠气得地吹胡子瞪眼。
“阿衿。”
是傅母。
顾时衿没有想到自己出车祸,第二个来看自己的人居然是傅母。
毕竟他们已经有三年没有再见面。
“您怎么来了?”
她还想要起身,却爬不起来。
傅流年把她要挪动的身体按倒在**,“你不用起来,你是病人。”
傅母也连忙复合,“你不用起来的,我就过来看看你,你怎么样啊?”
“我寻思起码现在看着还好。”顾时衿故意说得很轻松。
没想到傅母的眼泪居然从眼角流下,“对不起,都是我们家对不起你,还有我那个浑蛋儿子。”
她不但嘴上说着对不起,还将一个包里的人民币放在她的**,“我也没有什么能给你的这个就当我一点点的心意,等你出院之后我还会补偿你更多的,你一定要好好养病啊,是我们儿子对不起你,你出院后要怎么样我都让他服从。”
顾时衿对于傅母的善意都已经招待不住了。
“不是的,这个车祸他也不是傅裕琛能控制住的,今天不怪他,都是我不好。”
“你有什么好不好的,你一直都非常的好,只有他不好。”
傅母打断他的话,“听说你还生了一个孩子,很可爱的孩子,我可以看看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