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等顾时衿说话,傅流年便皱着眉,替她回答。
“她刚经历完手术,才醒过来躺在**,怎么知道安安在哪,您想看顾安安好歹也得等阿衿身体好点的吧?”
他长着一张温柔的脸,说起话来,即使带了点刺但是也还是没有太大的杀伤力,
与刚才与顾明珠的对话比起来,弱了许多。
傅母些许紧张,没有忙着反驳傅流年的话,要是在平常她高低的冷脸就走人。
毕竟都是她讨厌的人。
但是眼下…
她越过傅流年坐到顾时衿的身边,想去拉着她的手,却发现她浑身都被包扎着,难掩心疼之态。
“阿衿,我不是那个意思。”
顾时衿了两下眼睛,意思很明显,“我知道您不是那个意思。”
她话音刚落。
“不,你不知道。”
傅母强调。
声音高了一个度,吓得顾时衿一个激灵。
紧接着,她一脸严肃的说道:“我必须要为我自己解释一下,我来主要是来看你的,看见你还能朝我笑,我也就放下心来,然后再是看看你的孩子。”
对于傅母的解释,顾时衿倒有些哭笑不得,还从来没有人把她放在这么重要的位置,一遍一遍地害怕自己误解她。
突然就想到了网上的那个梗,如果离婚之后你妈我能不能带走?
此时此刻,顾时衿就是这样的感受,她都想去问问傅裕琛能不能把你妈带走啊。
最好她俩写在同一个户口本上。
傅母看向她的时候,满眼都流露出要溢出来的爱意,仿佛她是她亲生的女儿一般,而此刻还害怕被她误解,眼里还留着泪花。
要不是她手不能动,自己都想去为她擦干眼泪。
一下子想到傅父那个男人。
他怎么可以对不起这样的女人?
“我知道,但是我现在也不知道安安在哪,我姐说她没事。”
话题一转到顾明珠身上。
三个人说话时被忽略掉的顾明珠,终于有说话的权利了。
她原本是想把顾安安捏在手里,当成顾时衿的软肋。
现在好了,其他两个人的目光都向她看过来,跃跃试试等她开口。
她第一次也懂了,被赶鸭子上架是什么滋味。
看顾时衿的眼神里面带着钩子,恨不得当场就将她千刀万剐了。
没想到过去三年。
她的妹妹居然还会给她挖坑,让她跳。
倒是长了一身的能耐。
面对傅流年冷漠的目光和傅母急切的眼神。
顾明珠就只能挂上自己单纯无害的笑容。
“我刚刚去看了安安,他很好,就是受了一点皮外伤,现在隔壁病房。”
傅母的一颗心,也算是彻底放下了。
她连忙转头去安慰顾时衿,“孩子没事就好,你要看他吗?我可以把他抱过来,让你看看也放点心。”
顾时衿刚要点头。
傅流年便将话插进来,“不用了,我会把安抱过来让她看的。”
两个人说话时有一种莫名的下一秒要爆炸的感觉。
说话夹枪带棒的。
她两边都不好得罪,一边是和她相处三年已久的傅流年,照顾她和安安简直没话说,一边是傅母,傅母虽然以前的时候感觉非常的高冷,但是相处久了,却发现她对自己是真的不错,有把她当自己的孩子一样对待。
“那个,傅裕琛呢?”
她转移了一下话题。
傅流年脸涮,黑了下来。
顾明珠停止了摇摆,指着她就开始大声嚷嚷,“啧啧啧,以为你还能装到什么时候呢?你亲生儿子不管,现在一醒来,居然想打听裕琛的情况,让我逮到你的狐狸尾巴了吧。”
被她这么一吼。
顾时衿只觉得自己脑袋嗡嗡的厉害。
没想到最先开口的是傅母,她一下子打断哇哇叫的顾明珠,“你有什么资格在这里管傅裕琛叫裕琛啊?”
啊?
这个问题是不仅是顾时衿傻眼了。
连顾明珠都愣神了片刻。
顾明珠已经叫这个亲密的称呼很多很多年,让所有人意识里都认为他们是天生的一对,她就应该这般亲密地呼唤。
正当顾时衿以为到此处就结束了。
她居然还在质问她,“你和我们家裕琛有那么熟吗?张口闭口就是你的裕琛,怎么,你就这么想顶替我的位置?”
这个角度也可算是清奇了。
其他人顾明珠可以百般地去反驳发脾气,但是这个人是傅裕琛的母亲,她只能咬碎了牙往肚子里面吞。
还要装作非常无辜的表情,不停地向她道歉,“对不起伯母,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傅母不面对顾时衿的时候完全是一个强势的女人。
尤其是那张冷脸,冷下来一瞬不瞬地盯着人看,压迫感很强。
“伯母,你误会我了,裕琛,我不是。”
结结巴巴的说话都盘不起逻辑来,串不了一句话,深吸一口气,再度开口,“伯母,我真的不是那个意思,我没有不把你放在眼里的意思,我叫裕琛,是因为我已经叫习惯了,而且裕琛非常希望我这样叫他。”
“你年纪轻轻的,怎么就知道裕琛那么希望你这么叫他,你难道不知道一个女孩子最重要的是有自知之明吗?”
傅母毫不在意他的解释,从根本上来说,她就是在找茬。
她双手抱胸,站起身来,居高临下地盯着顾明珠再度发难,“还有你刚刚对我儿媳妇儿说他一醒来就不管自己儿子的死活,而在乎我儿子的死活。”
“这话我非常的不赞同。”
“她关心谁跟你有什么关系?”
“再者说,关心我儿子又和你有什么关系呢?她虽然和我儿子离婚了,但是头上好歹顶着一个前妻的头衔,而你从头到尾,你算什么东西啊你?”
至今还从未见过傅母这一副气场全开的模样。
要不是腿上也绑着胶带,她直接要跪下来大喊,恭迎女王大人。
傅流年则在一旁为她倒了杯水,问她,“别看了,还喝不喝水?”
刚好嘴也有一点口渴,于是她起来喝了点水。
顾明珠被父母说得脸红到脖子根,她还从来没有被人这么侮辱过,从来她都是侮辱别人的形象,从没被别人这样对待过。
“你不可以这样说我。”
“我应该怎么说你。嗯?说你从一开始就打着想进我家傅家的门开始勾引?将所有亲近他的女性都霸凌一遍,最后更是将自己的亲妹妹网上许多莫须有的罪名。”
“你就这么需要别人衬托你这朵白莲花?”
“没有别人的衬托,你戏演不下去,是不是把你的眼泪给我收回去?我最讨厌别人在我面前掉眼泪了。装什么呀?傅裕琛又没在这儿。世界上只有他这一个傻逼会相信你。”
看着傅母还觉得不过瘾,将自己垂下来的发丝勾了上去,“也怪我,怪我生下来没好好教育那个傻逼,分不清是人是鬼,就他妈敢喜欢喜欢头啊,他到底喜欢你什么呀,全身上下全部都是骗子。”
“和他那个爹一个德行。”
话一出口。
傅流年的手颤了一下,这小动作也没逃过顾时衿的眼神。
离谱的是。
傅父这个时候出现在门口,手里还提着果篮。
想必他也听到了这句话。
“来的是不是不是时候?”
他有些窘迫地想进来又想退出去?
“啊啊,没有没有没有。”
最尴尬的莫过于顾时衿了,本来是看戏的状态,现在还得缓解这个剧低迷的气氛。
“你怎么来了?”
傅父提着果篮往里面走,傅母也看到了他装若无其事的,又坐到凳子上,眼神撇向顾时衿,一眼一个余光都不愿意为他而留。
“听说你出事了,我便来看看你。”
傅父把果篮放在桌子上,眼神掠过顾明珠,“听说你生了一个孩子。”
和傅母问的居然是一样的话,顾时衿点了点头,“是的,是一个小男孩叫顾安安。”
她知道一般人问这句话的,后面一句就是想要去看看他,于是她直接开口,“安安就在隔壁的病房,如果您想看,他便去看一眼吧。”
这个世界上好像只有傅裕琛会认为这个孩子是傅流年的,所有人都还以为顾安安是傅裕琛的孩子。
傅父的脸上明显露出笑容,但是他还是站在了原地朝顾时衿温柔地笑了笑,“我没有什么可以给你的,在你卡里打了点钱,谢谢你愿意把这个孩子生下来,一定很辛苦吧。”
顾时衿没想到自己车祸醒来的第一件事情是收钱。
突然就觉得来港城的这一趟非常值了。
不但收了傅裕琛的钱,还收了傅家一家的钱,傅母拿来的就装满了一个包的现金,更别想傅父会给他发多少钱。
“还行。”
她特意没有提那场车祸,不想在人面前卖惨。
傅父也没再说什么,转头就好像去了隔壁。
姑明珠的眼神就更不对劲了,她不明白到底是哪里出了些差错,怎么都知道顾时衿出车祸了,并且所有人的眼神都不在她身上停留,都去关心顾时衿,她何曾受过这种待遇?
她也不在自讨没趣。
“我去看看裕琛。”
对上傅母的目光又将话改了过来。
“我去看看傅总。”
顾时衿真的很想给傅母竖大拇指,原来这个世界上还有人能治得了顾明珠。
三个月后。
顾时衿恢复得很快。
傅家人总是来来往往地来看他,并且给顾安安带了很多东西。
顾安安好像意识到自他们是自己的爷爷奶奶。
但是成了他们母子俩必须闭口不谈的秘密。
傅父再一次出现在病房里时,顾时衿隐隐约约就有一点不妙的感觉。
“还记得你之前答应我的事情吗?”
他开门见山的,靠在门口一角,没有踏进去。
之前的事情顾时衿没有想到他还记得,她一直以为他忘记了,或者是这件事情已经成为了往事,毕竟他已经和傅裕琛离婚了。
没想到今天还被旧事重提。
她笑了笑,就开始装傻,“您指什么事情?”
傅父被她的态度给搞震住了。
“我帮了你那么多事情,你不太应该能忘记答应我的事情吧?”
他迟缓地开口。
“那个孩子不是傅裕琛的,他是傅流年的。”
顾时衿没有办法。
她只能说这样的谎话。
下一秒,傅裕琛出现在门口。
心脏被什么东西勒住。
顾时衿在想改口已经来不及了,但是又想到他本来就以为这孩子是傅流年的,这样说也没什么差错,于是也不准备改口了。
傅父无所谓地摊了一下手,“没关系,是傅家的孩子就行。”
他根本就不在乎这个孩子是谁的。
对,他要这个孩子干什么?
他也没有看到身后的傅裕琛已经站在那很久了。
顾时衿已经能站起身来了。
她坐起身体皱着眉头,“你需要顾安安干什么?”
“这你就别管,你只记得我们之间的交易就可以了。”
“什么交易?”
冷冷淡淡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像是地狱里18层的恶鬼爬了上来。
傅父吓了一跳,脚一下子跳进了病房里,捂住心脏,瞳孔放大,“你怎么在这?”
“顾时衿我应该说你什么好?”
三个月来,他们不曾见面,只是从其他人的嘴里听到各自安好的消息。
如今,面对面站着有一种熟悉的陌生人感觉。
傅裕琛依旧是那副懒懒散散的模样,好像一场车祸把他打回了原来的样子,不在生人勿近。
但是身上那股压迫感还是存在的。
“和这种人,你也敢跟他有交易,还把小孩子交到他手里,你也不怕他把你孩子给卖了。”
他说话语气轻轻的,好像一点都不在乎。
傅父吓得魂都要快飘出来,“你怎么走路没声没息的,你想吓死我是不是?”
“我不是想吓死你。”
傅裕琛把单子放到他手里。
“我是想将你送到精神病院里,好好地疗养疗养。”
只见傅父拿着手里的单子在发抖,“我是你的父亲,怎么可以这样对我?”
“那我应该怎么对你?你是不是忘了我以前跟你说的事情?你以为拿一个孩子顶替我的位子,就想摆脱我?”
“你该不会是忘了我之前与你说的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