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挺喜欢雨天的,尤其是打雷,那天山神庙雷雨交加……呃……咱们就有肉吃了。”
里长听着外面的雨声,看憨憨在那翻转签子,十分放松。
他已经烤肉自由了,却依旧爱吃肉,不像曾经整个村子的人都缺肉。
他想起那个夜晚,守村人正是从那天变的,大家都有一些怀疑的心思,但憨憨能够说出来以前的事情,这就够了。
关键只有憨憨敢天天晚上在祀堂和山神庙之间来回换地方,这两个地方哪个都吓人。
“眼下咱们不追求自己吃肉了,要让更多的人吃上肉,做为人,传承延续了那么多年,打败了很多天下的动物,难道不正是为了吃肉?
咱们站在了生物链的顶端,与自然斗、与野兽斗、与自己斗,斗争才能促进社会发展。
此刻咱们正与呐哈出斗。哎呀!我突然有所领悟,抓了他那么多人,被抓的人有家庭。
越想我越难过,咱们还是放一些人给他吧!
把病不重的人放了,叫他们过去,咱们不开枪,需要换药的咱们留下照看。”
朱闻天先说弱肉强食方面的残忍话,随即又大发善心,要放人。
“放了?全是好劳动力啊!”里长顺手接过肉串儿。
“可是现在不能劳动,还要吃咱们的东西,咱们缴获的食物也很珍贵。”朱闻天摇头。
“啊?憨憨你是想把俘虏送给呐哈出养着?他们还能吃上饭吗?”
里长瞬间悟了,战场上放俘虏,之前和此次的加起来有一万五千余人。
呐哈出一路跑,丢了很多辎重,再增加没有了武器的人……
“他们吃不吃饭和咱有何干系?咱又不是他们爹娘,就这样定了,雨停后,咱们赶到地方,他最好别跑。”
朱闻天决定了,时刻关注电报,那边有自己的人,而且越来越多,绕远,从上下游过去的。
后过去的人主要是护卫,带着突击步枪,这样才能在关键时刻挡住或看情况放走呐哈出。
里长轻轻点下头:“那炒面真难吃,他们是如何把明明能好吃的东西给做难吃的?”
“或许他们觉得那個好吃,谁知道呢!有人爱吃甜的,有人爱吃咸的,不一样。”朱闻天摇头。
“哪有不爱吃甜的人?给谁糖谁都爱吃。”里长认为所有人全能接受甜的。
“糖果和饭菜的甜……想来他们知道放糖了,会喜欢。”
朱闻天发现缺糖的时候,甜的饭菜可以接受。
他又递给里长一串儿板筋:“其实荤油炒面的问题好解决,荤油臭,主要出现在熬制荤油的过程当中,咱们那么多手段,随便拿一样即可。
若仅仅是荤油,咱还能再加工一下,他们给炒了面,想要再处理,麻烦死了,成本不划算。
这雨最好大一点,如此河面才宽,水流才湍急,呐哈出不会立即跑。”
‘噼里啪啦……’朱闻天的话刚落,帐篷顶雨滴的声音就突然变得密集和响亮。
里长:“……”
朱闻天:“……”
“来一仓库药品,再来一仓库现代化武器,再来一艘航母,不,不要航母,要一仓库柴油发动机。”
朱闻天小声嘟囔,赶紧给我送来,我需要。
……大雨一直下到早上,空中的降雨云终究是把这次带来的水给下差不多了,由大变小,毛毛雨。
队伍继续前进,路上愈发泥泞,好在大家也没习惯柏油马路的便利,认为眼下属于正常情况。
等傍晚的时候,大部队终于也来到河边,河面已经宽到七十余丈,之前在河边生长的草、树木,很多被水冲着向下漂去。
呐哈出的一部分人还在岸这边守着,有人在顺着绳子清理挂在绳子上的乱七八糟的东西。
“他们是不是把所有的绳子都用上了?这也绷不直呀!绳子在水里被冲着,说明绳子不够结实。”
老五朱橚看到对方在那里费劲地清理绳子上的东西,替敌军着急。
河面宽二百米,想把绳子给绷紧,需要的拉力可就大了。
呐哈出显然没有那么好的绳子,麻绳而已,两端高一点,中间的地方在水里冲着,好在能让人抓着往那边游。
“咱的船放下去多少了?”徐达没理会吴王的话,问王艺千,此事由王艺千负责。
“三十二艘,另外八艘出了点问题,正在修。”
王艺千给出数据,一共四十艘分解开的船,到这边再组装。
天上下着雨,工匠们很辛苦,在棚子里组装,地面不好要搭板子,油污又多。
之间有的零件不拆开的话,能维持在那个位置,拆完再组装,磨损的地方换了下,就无法卡住了。
工匠们只好调整,临时把新的零件给磨一磨,再怼上去。
“很好!”徐达夸赞,反正他不会,别人能做好,他便满意。
他知道催促没有用,工匠比他着急,那属于工匠的任务,工匠也是有职业素养和荣誉感的。
“全放在了上游,下游向上跑的话耗油多,放在上游,用绳索连好,需要的时候解开绳子就下来了。
其实阻拦他们过河,有十艘船就够,河面宽,水流急,把绳子断掉,他们想游过去需要非常好的水性。
他们不是江南人,在这里也只有住在河边的人才能学游泳。
咱们与他们水战能打过他们,他们只有一部分厉害的。”
王艺千拿着望远镜看敌军阵地,岸那边有,岸这边也有。
“不错!”徐达颔首,又看向里长:“差不多了,该放人了?”
“放!”里长点头。
“放人!”徐达下令。
一万五千,整数,每个人怀里抱一个皮袋子,里面装着够他们吃五天的炒面。
他们被放开,没有武器,衣服正常穿着,让他们去这边岸上的他们自己的军寨。
需要被人照料的伤员没放,留下来,也留下一部分正常的俘虏帮着照看和搬运。
那些伤员给送回去,必死无疑,朱闻天不想操作,要留一线,留下的一线其实是个坑,看呐哈出怎么填。
一万五千人脸上没有丝毫喜悦的表情,他们在细雨中小步挪着,不时回头看一眼,一副‘其实不想走,其实我想留’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