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要冒险接触一下这个弗兰克？
程默好像觉得这么做有些多此一举，毕竟自己已经拿到了东西，但是那毕竟是偷拍来的。
正版和原版还都在弗兰克手中。
这些东西若是落到日本人手中，必然会被立刻销毁掉的，这些都是日军在南京大屠杀的罪证和历史的见证……
程默的情绪此刻有些矛盾，但弗兰克要退房这个情况，他必须提前向普莱德汇报。
否则这就是他的失职了。
“程，他要退房，确定吗？”普莱德听了程默的汇报，也是觉得很惊讶，他另外还有信息渠道，并没有掌握到弗兰克要离开租界的情况。
弗兰克住在中央旅社，接触的人相当有限，即便是出门，也有人跟着，怎么会突然要退房离开呢？
一定有原因。
“普莱德先生，需不需要我接触一下，试探一下他下一步的行程？”程默试探的问了一声。
“你以什么身份呢？”
“中央旅社的服务员，既然他要退房，旅社有理由要对房间内的物品进行检查，这样我就可以跟他有一个短暂的交流的机会？”
“也好，你就试试吧。”普莱德同意了。
得到了普莱德的同意，程默就找来陆佳俊，将他的意思说了，陆佳俊自然是没问题，完全可以配合。
无非就是给程默安排一套干净合身的旅社服务员的衣服而已。
程默在中央旅社的活动，陆佳俊都告诉父亲陆连奎了，陆连奎知道后，什么都没说，就让儿子好好配合，作为巡捕房华捕督察，他当然清楚程默的所在的政治股是干什么的，这里面的事儿，能不掺和，就不掺和，但要求配合就不能拒绝，否则，那就是给自己找麻烦。
一个华捕能够在政治股被重用，那都不是一般人，尤其得知对方还有青帮的“通”字辈身份。
他特意去打听过，曹友山老爷子还真在不久前收了一个人的门生帖子，虽然仪式很简陋，但据说是看好他做女婿的。
这曹家的女婿，没事儿得罪这种大有来头的人干什么？
这小子隐藏的够深的。
所以，程默这几日在中央旅社，陆佳俊对他是有求必应，何况这对他来说就是小事一桩。
第二天一早，程默就换上了中央旅社的服务员衣服，以每天早上送早餐的名义敲开了弗兰克的房门。
“弗兰克先生，您的早餐。”程默十分礼貌的将早餐从推车上端上来，放到了桌上。
“哦，谢谢。”弗兰克正在洗手间内刷牙洗脸，他一边答应，一边道，“你就放在那边吧，我一会儿吃。”
“是。”
一向不太修边幅的弗兰克今天不但特意的洗了头，还刮了胡子，穿上了白衬衫，外面传了灰色的马甲，看上去整个人精神很多，显然，他是在为离开做了精心的准备。
“你怎么没有走，我用餐的时候，不喜欢被人打扰。”弗兰克看到程默没走，微微有些不悦。
“对不起，弗兰克先生，由于您今天要退房离开，我必须对房间内的家具和物品做一次检查。”程默礼貌的解释道。
“哦，那你检查吧，我没有损坏这里任何一件物品。”弗兰克没多想说道。
看到已经收拾好的皮箱，程默点了点头，戴上手套，认真细致的检查起房间的家具，尤其是单人沙发。
弗兰克是抽烟的，而且烟瘾不小，所以，得检查房间内的窗帘，被单还有沙发是否有被烟蒂烫坏的地方。
检查的很仔细，也很专业。
“弗兰克先生这是要离开上海吗，需要我们帮您叫一辆汽车吗？”程默随口问道。
上海的高级旅社都有帮客人叫车的服务，汽车需要提前，黄包车嘛，旅社门口就有。
“不用，我自己叫一辆黄包车就可以了。”弗兰克大口吃着鸡蛋火腿三明治面包，喝一口热牛奶道。
“哦，那您在我们旅社住了这么多天，对我们旅社的服务还满意吗？”程默问道。
“还不错。”弗兰克指着空盘子，用拿起手帕擦了一下嘴说道，“就是今天这个三明治煎蛋有些老了。”
“是吗，我回头跟后厨反应，让他们注意好煎蛋的火候。”
“弗兰克先生，这是旅社的便签，您能够在上面签个名，留下宝贵的意见吗？”
“当然。”可能是即将要离开吧，弗兰克的情绪很不错，对程默的要求也是丝毫没有任何拒绝。
而且他的中文说的很好。
程默将中央旅社的便签簿放到弗兰克的面前，让他在上面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程默直接收起了便签，放入口袋中：“谢谢你，弗兰克先生，我这边检查完了，您用餐好了吗？”
“哦，好了。”弗兰克一口喝下杯中的牛奶。
程默收起餐具，放回小推车，道了一声“欢迎弗兰克先生下次再来”然后开门出去了。
……
“怎么样，程头儿？”回到房间内，许清河迎了上来，焦急的询问道。“弗兰克确实是要离开，但是没说去哪儿，一会儿跟上他，看他到底是离开租界，还是只是不打算在中央旅社住了。”程默吩咐道。
“明白，那您呢？”
“我去会会对面的日特。”程默嘿嘿一笑，一种说不出的森然。
“程头儿，你可得小心，他们可能会携带武器。”许清河吓了一跳，程默一个人，他还真怕会出事儿。
“放心吧，这光天化日之下，他们若是敢行凶，那就是找死。”程默呵呵一笑道。
……
没过多久，弗兰克就拎着一个行李箱出来了，看他提箱子的样子挺吃力的，应该东西还不少
进入电梯，下楼，前台退房，结账，程默再帮着弗兰克将箱子拎到门口，一招手，一辆黄包车飞速的跑了过来。
程默这穿着嘴里叼着烟卷儿，直接就撞上了匆匆从东安旅社的日特，那位住在301室的客人马先生。
“先生，对不起，您小心点儿……”这一撞一扶之间，程默明显摸到了对方腰间一个硬邦邦的东西，那是手枪，然后手指轻轻的一勾，这等小伎俩都是他在青浦班跟室友学的，那一个月，他不光是教官，同时也算是学员。
“没关系……”日特急忙出门，自然不愿意跟程默纠缠，但是程默岂会给他机会，一伸手就拽住了他的胳膊，“先生，您东西是不是掉了？”
日特低头一看，自藏在腰间的手枪不知怎么回事，居然就这么滑落下来。
这可把他吓的不轻。
这可是在租界，要是露枪的话，铁定是有麻烦的，这要是被巡捕发现了，当场拿人都是轻的。
在租界内，合法拥有枪支的就只有巡捕房和万国义勇队，其他人都是不允许持枪的。
当然，你有，别拿出来显摆，自然没多大事儿，巡捕房也不会因为怀疑你有枪，就会冲进你家里搜查。
但是你要是在大庭广众之下，把枪露出来的话，那就有麻烦了。
“这是什么，马先生还有枪呢？”日特刚想要去抓住掉下来的枪，可程默早就算好了，手速比他还要快，一伸手就把这勃朗宁手枪抄在手里。
日特不用南部手枪，用勃朗宁，这是怕暴露身份吧？
“混蛋，你是谁？”日特急了，也反应过来，这个撞他的中国人不是普通人，立马破口大骂起来。
这一破口，“小八嘎”那个味道就暴露无遗。
“日本人？”
日特还想伸手抢夺，可脑门儿上已经被程默顶上了：“说，你一个日本人伪装成中国人混进租界做什么？”
“我是大日本帝国的特工，你的，什么人，敢拿枪指着我？”不装了，直接就公开身份。
“是吗，你能拿什么证明你的身份？”程默问道。
“你跟我上楼，我把身份证件给你看？”
“走，上楼。”程默将他一个转身，然后拿枪顶住腰眼，一步一步的朝楼上走去。
“我住在305，你跟我来……”
程默冷笑一声，还想骗我，305内还有你个团伙，你这是想要引我入你们的陷阱呢。
当下不动声色，跟在身后。
日特来到305门前，假装掏钥匙，掏来掏去都掏不出钥匙，嘴里还嘟囔着：“我的钥匙呢……”
这要是不知道里面还有个人，还真被他给骗过去了，这家伙演技还真是不赖，用这种方法提醒里面的人。
“快点，别耍花样。”程默憋着笑意，直接喝斥一声，也算是帮一帮他。
终于，这家伙从口袋里翻出来一把钥匙来，应该是他自己住的301室的钥匙，假装去开门。
钥匙一拧，居然开了……
程默看他故意用手遮掩开门的动作，就知道是里面的人故意配合他开门的，这家伙应该就在门口，开门后，顺势躲在门后，然后偷袭自己。
门一开，程默抬手就在他后脑勺来了一下，然后，猛地推门一夹，躲在门后的日特根本没想到会是这么一个情况，直接脑袋就嗑在身后的墙上了。
大概是力道不够，他只是晕了一下，刚准备反击，程默岂会给他机会，枪托直接就砸他左侧脖颈之上。
日特两眼一翻，咕咚一声，也跟他同伴一样栽倒在地上了。
程默把人都拖了进来，找来布条把两人背靠背的绑在了一起，然后，开始搜索房间。
除了枪和子弹之外，还有伪造的证件，当然也有日本宪兵特高课的证件，一个叫小野浩二，一个叫金井太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