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葫芦酒,已经见底了。
他又看了眼趴在地上紧闭双眼的时倾意,眉头紧皱。
他在这里给人想办法,这人倒好,自己在房间里买醉。
裴亦寒冷哼一声,从**拿起一床薄毯,扔在时倾意身上,而后转身离去。
等待裴亦寒走后,时倾意睁开双眸。
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珠子,止不住地向下落。
尽管她一再告诫自己,裴亦寒已经不是以前的裴亦寒了,可她还是忍不住自己内心的痛。
年少时的一见倾心,岂能就这么随着时间消散。
如果裴亦寒亲手将自己送进宫里,那他们之间,是真正的仇了吧。
时倾意将薄毯从身上那开,赤着脚走到窗前。
天色已晚,只有烛火和灯笼散发出微弱的灯光。夜风微凉,吹得时倾意打了个寒战。
古人所言果然没错,正所谓“举杯消愁愁更愁”。她烈酒下肚,心思倒比平常更多了。
同时睡不着的还有远在京城的裴亦成。
他以前之所以想要时倾意,一是为了她那张倾世容颜,二是为了定远侯代表的武将势力。
可定远侯倒了之后,他反倒对时倾意的执念更加大了。
得不到的总是在**,裴亦成现在的心理就是如此。
哪怕他府里美女如云,时倾意也是他心里最想得到的女人。
更何况,还能报复裴亦寒。
可如今这女人要成为他爹的妃子,这让他着实苦恼。
裴亦成去找甄有道,可甄有道却觉得这是打击裴亦寒的好机会,还把他骂了一顿,说他是女色蒙了心。
“哼!”
“殿下,怎么了?”
替裴亦成暖床的歌姬走到裴亦成身边,替他披上袍子。
裴亦成拉着歌姬的手,无甚心思的把玩着。
“殿下有心事?”歌姬柔若无骨的手指搭在裴亦成胸前。
裴亦成冷笑一声,将人拦腰抱起。
大不了还有贤妃,他只要装装可怜卖卖惨,贤妃肯定会依了他的。
翌日,时倾意开始有意地躲着裴亦寒。
除了必要的端茶倒水,她大都窝在房间里,也不出门。
只要她自己呆在屋子里,脑海都会浮现出裴亦寒对她的种种。
她刻意地不去想,可那些情景总在脑海里浮现。
这就是折磨吧,让人只要在呼吸,心就会随着另一个人起伏。
“时姐姐,殿下找你呢。”小夏子站在门口道。
时倾意开口道:“替我说声,我身子不太舒服。”
这倒不是她故意推脱,醉酒的感觉着实不好。即使喝了杜明珠为她准备的醒酒汤,她还是会感到头痛。
“好。”
小夏子没多想,跑回去同裴亦寒汇报。
裴亦寒也只当是她醉酒身体不适,嘴上刺了两句,但还是没叫她。
时倾意穿着薄衫,推门,准备去看初九。
影三却不知从哪里蹦出来,拦住了她。
“怎么了?”时倾意嗓子有些哑。
影三并没有说话,只是侧身。初九在影三的后面,直直撞到时倾意的身上。
“轻点。”影三对初九呵斥道。
初九明显不服,吼了两声表示抗议。
时倾意蹲下身子,摸了摸初九。本来积聚在内心的忧郁也散了许多。
影三目光冰冷,在时倾意身上转了一圈。
这几日时倾意表现得太过明显,裴亦寒发现了这人在躲着他。
“躲什么。”裴亦寒神情不悦,看着面前的人。
“奴婢没有。”时倾意道。
裴亦寒见她不认,深色愈发冷了,“在孤面前拿起侯府小姐的款儿了?”
他虽内心恨极了她,可还是要亲手折磨。有时的小恩小惠,只不过是他想把人拴在自己身边的手段。
可谁能想到时倾意现在都能在他面前闹脾气了呢。
时倾意垂着头,也不答。
裴亦寒的话如同一道响亮的巴掌,把她的自尊心打散。
自己现在只是个下人,是个奴婢,怎么能跟高高在上的太子闹脾气。
“奴婢的错。”
时倾意此话一出,面前人周围的温度更低了。
“你当真觉得你能在孤面前闹脾气,耍性子?”裴亦寒的声音如同淬了冰,“你能安安稳稳地站在这儿,当真以为是孤还念着旧情?”
“你未免太把自己当回事了。”裴亦寒起身,走到时倾意面前。
锦袍的衣锋划过时倾意的脸颊,她感到脸上火辣辣地痛。
“奴婢不敢。”时倾意轻声道。
“这话孤听了很多遍了。”裴亦寒伸手,抬起时倾意的下颌,“你做不到。”
时倾意看着面若冰霜的裴亦寒,心里顿生悲感。
她不知哪里来的勇气,“那奴婢请求殿下将奴婢送入宫。”
反正结果都是一样的,早点进宫和晚点进宫有什么区别。
裴亦寒周遭的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他从嗓子里挤出来四个字,“你,说,什,么?”
“奴婢说请求殿下将奴婢送入……”
啪!
桌上的砚台被狠狠地砸在地上,时倾意吓地闭上双眼。
“你也知道怕?”裴亦寒残忍一笑,“这么想往上爬?以为进了宫就能荣华富贵?”
“对。”时倾意淡淡吐出一个字。
裴亦寒不欲多说,他撤回手,头也不回地离开。
时倾意缓缓跌坐在地上,眼泪划过脸颊。
小夏子想要来同时倾意说些什么,可裴亦寒身边又不能没人。
他叹了口气,跟上裴亦寒的脚步。
如果进了宫,会不会能更方便地找到关于父亲通敌案的线索?这也算是现在她唯一能宽慰自己的了。
她何尝不知道宫里是吃人的地方,可连裴亦寒都要将她往宫里送,她还能如何呢。
裴亦寒不知做什么去了,许久都没有回来。
时倾意撑起身子,将摔在地上的砚台收拾好。
还没等她走出去,小夏子走了过来,“时姐姐,殿下让你以后不用在里面伺候了,以后你就跟着后院的那群婆子一起洗衣裳。”
时倾意淡淡地应了一声。
小夏子急得不行,“时姐姐,你去求求殿下呀。现在的水凉得很,手上不起冻疮就怪了”
他可是真的在东宫里洗过衣服,他知道这活做起来有多遭罪。
“无事,我洗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