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时倾意相处了这么久,小夏子也多多少少知道时倾意的性子。
让她去讨好裴亦寒,那简直就是不可能的事。
小夏子叹了口,没再多劝。
时倾意从未自己洗过衣裳,她举着手里裴亦寒的锦袍,有些无从下手。
“吆,怎么连个衣服也不会洗啊。”这府里负责给裴亦寒洗衣的下人走过来,讥讽一笑。
时倾意并不搭理,只当自己没听到。
趋炎附势的人多,落井下石的人自然不少。
她在裴亦寒身边儿的时候,这些人还管她叫一声姑娘。现在,她已经被罚来洗衣了,这些人自然捧高踩低。
“姑娘,别理她,我教你。”旁边一个洗衣的婆子走过来道。
“多谢。”时倾意道。
那婆子口头说了一遍,时倾意懂了个大概。
可就在她真的上手洗的时候,却发现那婆子完全是在戏弄她。
好好的一件锦袍,被洗得乱七八糟的。
刚刚“好心”教时倾意的婆子笑出声,“真是个傻的。”
时倾意忍着气,想要重新挽救一下。
可裴亦寒的衣服布料所用的都是上等的,极为娇贵,等时倾意又洗过一遍后发现,这衣裳已经不能看了。
旁边的两个婆子开始叽叽喳喳地嘲笑起来,一点儿都不管时倾意还在她们面前。
时倾意将那衣裳递给核验的下人,“去拿给殿下,任何责罚,我认了。”
裴亦寒看着下人手里那件不像样的袍子,内心噌地涌上一股火气。
“她是废物吗?这点小事都做不好。”裴亦寒眉头紧皱,面露不悦。
那下人也不敢吱声,等着裴亦寒的吩咐。
“找个人教她,顺便罚她这个月的薪俸。”
“是。”
得知被罚俸的时倾意有些许肉疼。她每月都能攒下一小笔钱,所以不愁这个月活不了。只是若是进宫的话,她手里这些可就不够看了。
赏太监宫女尚且不够呢,更遑论其他。
时倾意扶了扶额,跟着给她找来的人学怎么洗衣。
现在虽是春季,可池水还是很凉的。
她在裴亦寒身边,手上多多少少也起了些茧。可这洗衣就不同了,一双手要完全的浸在冷水中。
只一个上午,时倾意的手就冻僵了。
裴亦寒命她不能住原来的屋子,只能同那些婆子们住一起。
本来住的地方就不够大,她一来,位置更小了。
那些婆子常在她面前抱怨,说她好生晦气。
下午又要洗衣,时倾意的手已经没了知觉,洗衣的进度自然也慢了下来。
那负责检查的下人见时倾意已经沦落到洗衣服了,自然手下不留情。
他手里拿着用柳条编的鞭子,看谁偷懒就会用那鞭子抽旁边的地。若是还偷懒,这鞭子可就挨在身上了。
时倾意并非故意想要偷懒,可那下人根本不听,抽了她好几次。
时倾意扶着极痛的后背,一瘸一拐地回到那逼仄的小**。
她无胃口吃饭,只想赶紧回来歇着。
褪去衣物,时倾意原本白净如玉的后背上出现了几道极为不和谐的长条血痕。
“嘶。”时倾意试探着用手碰了碰,很快就传来钻心儿的痛。
“该该该。”那些吃了饭的婆子回来看到时倾意背上的伤口,笑道。
由于是在背上,时倾意自己也抹不了药。她只能穿件薄袍,努力地不让袍子碰到背上的伤口。
“都在这里了,还穿这么好的衣裳。”那些婆子越看时倾意越不顺眼,故意将污水向时倾意那个方向倒。
时倾意一个没躲开,袍子上被溅了许多污水。
“喜欢泼水是吗?”时倾意冷声道。
那些婆子见她这样,有几分怕。但又一想,人在她们这儿,她们有什么好怕的。
“谁让你站在那里呢?”有个婆子道。
时倾意端起水盆都费力,她故意也向那些婆子泼去。
“我要去告诉殿下!”有个婆子的被褥被弄脏了,她气冲冲地说道。
“去吧。”时倾意将盆一摔。
没想到那婆子还真去了,时倾意跪在地上,有几分意外。
裴亦寒还管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说吧。”裴亦寒淡淡地道。
那婆子也没想到裴亦寒真的会管这事儿,添油加醋,哭天喊地的把事情说了一通。
“是这样吗?”裴亦寒盯着时倾意。
“不是。”时倾意回道。
那婆子猛磕几个头,“殿下,草民有证人呐。”
裴亦寒给小夏子递了个眼神,没一会儿,那些洗衣婆子都来了。
一时间,时倾意成了众矢之的。那些婆子你一言我一语,向时倾意身上泼脏水。
裴亦寒神色不悦,“你已经不是孤的贴身宫女了,去洗衣还能仗势欺人?”
“你仗得谁的势?”
又是这样,时倾意心里一痛。又没有让她解释,直接就给她定了罪。
就算解释又能怎么样呢?恐怕裴亦寒也不会听,反倒会觉得她在强词夺理。
“怎么不说话?”
裴亦寒最不喜欢时倾意这样,仿佛自己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
“奴婢无话可说。”时倾意垂首,平声道。
小夏子可是在下面混过,东宫里的人尚且欺软怕硬,更何况这些婆子。他想替时倾意说话,可话还没说出口,就被裴亦寒堵了回去。
“既然如此,那就该罚。”裴亦寒冷冷地说道。
“奴婢任凭殿下责罚。”时倾意闭上眼睛,今日所受的委屈都积聚在胸口处,憋得她有几分喘不过气来。
裴亦寒走到时倾意面前,将人用力一带。
虽说时倾意所穿布料并不粗糙,可磨在伤口上还是很疼。
背上传来的巨痛让她下意识地挣扎着。
裴亦寒怒气更甚,自己就只是伸手将人带起来,就这么抵触?
“别动。”裴亦寒将手放在时倾意的背上。
“嘶。”
背后上的伤口被这么一按,时倾意的额角流下几滴冷汗。
太痛了,痛到她听不清裴亦寒在说些什么。
“听到没有。”
裴亦寒死死地盯着时倾意,见人在走神,咬牙切齿地又重复了一遍。
时倾意大口喘息着,忍着剧痛开口,“奴婢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