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知道就好。”
裴亦寒一松手,时倾意没了支撑,整个人跌坐在地上。
众婆子见裴亦寒都这么对待时倾意了,心里也有了想法。
“行了,都回去吧。”
裴亦寒话音刚落,众婆子一哄而散。
“你不走在这里做什么。”裴亦寒皱着眉,看着时倾意。
时倾意起身,忍痛行了礼,退了出去。
外面不知怎的,下起了雨。豆大的雨点断断续续地砸下来。
时倾意还没回去,就感受到雨水不断地砸在背上。
时倾意咬住舌尖,踉踉跄跄地走着。
突然,一把伞出现在她的头顶。
时倾意偏头看去,影三正举着伞,一脸冷漠地看着她。
透过影三的脸,时倾意想到了影一。
影一不过是替自己说了句话,就被裴亦寒罚。如今影三帮她撑伞,若是也被罚了怎么办。
时倾意移出伞的范围,轻声道:“多谢。”
影三没想到她会如此,挑眉,一脸不解。
“我并不想你也受罚。”时倾意嘴唇苍白,声音中还有着细密的颤抖。
影三了然,但强硬得替她打上伞。
“初九怎么样了。”
影三看着女孩儿明亮的双眸,内心软了一瞬,“很好。”
“那便好了。”
最终时倾意还是没让影三把自己送到住处。若是被那些婆子看到影三送她回来,指不定在背后怎么说。
她并不在意这些流言蜚语,她主要是怕影三为此遭受连累。
回到窄小的屋子,时倾意将潮湿的衣物放好,然后将整个人蒙在被子里。
由于背上的伤,她只能侧躺着。
内心的委屈如冲开闸门的洪水,一下子涌了出来。
哭着哭着,时倾意就那么睡着了。
后半夜,她感觉整个人都格外的冷。她将自己缩在被子里,还是抵挡不住那股冷气。
难道是热病?时倾意模模糊糊地想道。
膝盖处也传来隐隐的疼痛,时倾意扶着膝盖,痛苦地呻吟了两声。
可终究是太累了,她就这么扶着膝盖继续沉沉睡去。
翌日,那些婆子见时倾意还没起,开心得恨。
她们特意去告诉管她们的下人,说时倾意懒散,还赖在**不起。
那下人也怒了,命两个婆子直接将时倾意架过来。
那两个婆子力气本就大,此刻手下更是不留情。她们刚上手,时倾意就醒过来了。
“你们做什么?”时倾意的嗓子哑得厉害。
那两个婆子也不理她,只把她架到院子里。
时倾意此刻只穿了件薄衫,外面的风还有些凉,冻得她止不住地抖。
而且她头痛的厉害,四肢无力,也挣扎不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被架到院子里。
“你还敢偷懒?”
柳条做的鞭子毫不留情地落下来。
时倾意咬住唇,硬生生地忍住了。
“还敢不敢了?”
时倾意实在没力气说话。
“不说话?”
又是一鞭子,落在时倾意的身上。
时倾意倒在地上,忍着钻心的疼。
“行了,别装死,赶紧起来洗衣裳。做这么一副可怜的样子给谁看?”
那下人收起鞭子,将盛满衣物的木盆仍在时倾意面前。
“洗。”
秀发沾上泥土,手指也沾满污泥,时倾意眼前的世界越来越模糊。
“她怎么了?不会是死了吧?”
“不能吧,我们可什么都没做啊!”
时倾意听到了婆子们的讨论声,随着眼前一黑,她彻底失去了意识。
那下人吓了一跳,连忙把鞭子扔了。
这可怎么办,他要是去汇报给裴亦寒,裴亦寒再责罚他可如何是好。
这下人转来转去,还真想出了个法子。
他清了清嗓子,“这事儿咱们都脱不了干系,不如咱们把他从后院儿扔出去,要是殿下问起,就说她跑了,反正也无人知道。”
那几个婆子面面相觑,她们都是粗人,见管她们的人都这么说了,自然也就应了。
四个婆子抬起时倾意,那下人在前面探着路,在后院的角落处,把时倾意抬了出去。
“她身体可凉了,不会真的……”
“这可不能乱说。”
那些婆子将人抬出去后,手都发抖。
她们一介乡野粗人,第一次做这种事情,心里也怕得很。
可是一想到如果不这么做就要受到责罚,她们心里的怕意也少了几分。
其中一个婆子不放心,回头又看了眼躺在杂草堆里的时倾意。
“看什么看,你也想出去和她做伴儿?”旁边的人用胳膊肘拐了她一下,那婆子赶忙转回头来。
“行了,这事儿咱们就按照说的办,都回来继续洗衣裳吧!”那下人也心虚,但还是壮着胆子说道。
张遥本应朋友邀约,去湖边垂钓。可走到裴亦寒所住那破旧的府邸后面时,远远地看到地上躺了个人。
他本不欲管这些闲事,可待他走进后却发现那人带着面衣。
面衣?
张遥赶忙快步跑过去。
待到看清楚躺着的人是谁的时候,张遥感觉自己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他颤抖着手,探了下时倾意的鼻息。
还好,人还活着。
他将人拦腰抱起,也顾不得与好友的约定,抱着人就向张府走。
感受着怀里人过低的温度,张遥的心高高吊起。
他有些后悔这次出门没带小四,不然可以让小四去直接请大夫。
“快快快!去医馆请大夫。”张遥刚回府,就对着站在门口的小厮道。
小厮被张遥这般吓了一跳。他家公子向来都是风度翩翩,温文尔雅,今天竟如此急躁起来。
他一边嘀咕着,一边跑去请大夫。
“四儿,将东边的屋子腾出来,把屋里烧上炭火,再去打桶水来!”
张遥着实慌了,怀里的人温度冰冷,感受不到一点儿生气。
小四听到张遥的吩咐,也赶紧去做。只不过他探头,看到了张遥怀中的人。
原来是她。
小四撇了撇嘴,怪不得主子这么着急忙慌的。
张遥将人放在榻上,然后转身将炭火放得更近了些。
他注意到时倾意带的面衣染上了尘土和污水,他伸手,将面衣摘下。
一张苍白但格外美丽的脸庞出现在张遥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