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初九睡了一晚,时倾意第二天腰酸背痛腿抽筋。
无他,垫着的草垛太硬了。
她揉着腰,认命地走进正殿。
“殿下。”
时倾意抬眸,看到凝竹正在替裴亦寒整理袍服。
她叹了口气,保持着行礼的姿势。
凝竹见时倾意来了,内心有些高兴。她就怕时倾意因为自己而丢了在裴亦寒身边的好差事。
谁知裴亦寒跟没有看到时倾意一样,自顾自地坐在椅子上。
“凝竹,研磨。”
“是。”
凝竹边研墨,边想着怎么开口让时倾意起来。
时倾意保持着行礼的姿势没一会儿,腿上就传来酸麻的感觉。
她身形一晃,差点摔倒。
“行礼都不会?”
裴亦寒冷冰冰地道。
时倾意咬紧牙关,半蹲着身体。
“奴婢会。”
她道。
裴亦寒冷笑一声,“既然会,那就这么行着。”
凝竹刚准备开口,裴亦寒凌厉的目光就看向了她。
“孤知道你准备说什么,你要是想替她求情,就陪她一起去那边行礼。”裴亦寒声音低沉,透露着上位者的威压。
凝竹顿时收了想替时倾意说话的心思,她挤出笑来,替裴亦寒研着墨。
时倾意也不知自己到底行了多久的礼,她的腿越发支撑不住。
扑通。
时倾意跪在地上。
裴亦寒在,她也不能贸然起来。
她就那么直挺挺地跪着,目视前方。
“起来吧。”
裴亦寒突然大发慈悲道。
时倾意撑着地,艰难起身。
“过来,给孤揉肩。”
裴亦寒向椅背上一靠,道。
凝竹以为裴亦寒是在叫自己,结果她的手刚搭到裴亦寒的肩膀上,裴亦寒的手就握住了她的手腕。
“你来。”
裴亦寒紧紧盯着弓着腰的时倾意。
时倾意走过去,给裴亦寒揉着肩。
“力气太小了。”
裴亦寒懒洋洋地道。
时倾意手上的力道加重。
“没吃早饭?”
时倾意手上的力道再次加重。
“你就这么点儿力气?”
时倾意有点儿想把裴亦寒的嘴封上。
她整个人踮起脚,把所有的力量都汇集在手上,用力地捏着。
裴亦寒没再说什么,只是闭目养神。
凝竹借此机会给了时倾意一个担忧的眼神。
时倾意安抚地回了她一眼。
好不容易熬到中午,时倾意揉着发酸的胳膊,去小厨房领吃的。
“倾意,没事吧。”
白芷看着时倾意那副被折磨的虚脱的样子,担心地问道。
“没事。”
时倾意摇摇头。
“时姑娘,殿下找你。”
时倾意饭还没吃上一口,就被钟公公拉住。
“唔?殿下有急事?”
时倾意看了眼手上的那碗饭,猛咽口水,问道。
“嗯,时姑娘跟我来吧。”
钟公公道。
时倾意放下手中的饭食,一步三回头地跟在钟公公身后。
“殿下,人带到了。”
钟公公说罢,退出殿下。
裴亦寒转动着手里的香珠,看向时倾意。
“殿下,怎么了?”
时倾意问道。
“皇帝为孤设宴,今夜孤要进宫赴宴。”裴亦寒淡淡地道。
原来是裴亦寒要参加宫宴啊,那叫自己来又是为什么呢?时倾意不解。
“你跟着孤一起。”
时倾意几乎是立刻就想起来裴亦寒在浙江说的话。
这就要将她送入宫里?
虽说时倾意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她还是有些怕。
裴亦寒看时倾意满脸不可置信,冷声道:“怎么,不愿意?”
时倾意苦笑一声,自己哪有拒绝的权利。
“没有。”
时倾意道。
“钟公公会给你准备合适的衣物,你做好准备。”裴亦寒说罢,拿起手边的书继续看。
时倾意捏着手里的襦裙,咬着下唇。
自己还是要迎来进宫的那一天吗?
时倾意是见过当今天子的。当初定远侯平定边关有大功,皇帝为定远侯设了宫宴。
当时的时倾意小,心里着实好奇天子究竟长什么样子。
所以她趁着所有人都跪着磕头的时候,偏偏抬起头来,望着坐在高位上的人。
当时的皇帝正值壮年,时倾意虽然看不清晰,但心里还是对皇帝有些惧怕。
“发什么呆。”
裴亦寒冰冷的声音将时倾意从回忆中抽离出来。
时倾意松开手,小声道:“没,没发呆。”
“行了,孤就是为了告诉你这件事。下去吧。”
走在长长的连廊上,时倾意越发觉得难过。
她还是及笄不久的少女,却要嫁给自己曾经的心上人的父亲。
不对,不是嫁。
按照她现在的身份,充其量也就是皇帝的妾。
她知道,她爬不到皇后的位置。
她吃了饭没多久,钟公公就送来了她需要穿的衣物。
“跟着殿下入宫,要瞪起眼来。做事麻利些,听到了吗?”钟公公一甩手里的浮尘,“今儿就不用去棚子里了,回你原来的地方即可。”
时倾意福了福身,“多谢公公教诲。”
很快,到了裴亦寒入宫的时间。
时倾意和裴亦寒坐在马车里,向宫门处驶去。
时倾意压紧了带着的面衣,跟在裴亦寒的身后走入宫门。
一路上也遇见了一些同来赴宴的大臣。裴亦寒与他们相交甚欢,时倾意也是在后面静静地听着。
“哎?殿下怎么不带钟公公了?”有位大臣注意到裴亦寒身后的时倾意,问道。
裴亦寒淡淡一笑,“宫女做事有时比钟公公更细心些。今儿可是陛下坐东,所以孤特意挑了个心细的。”
那大臣哈哈一笑,道:“原来如此。”
这大臣误会了裴亦寒的意思。由于时倾意穿着的衣裙将她衬得格外不俗。所以这大臣以为时倾意是裴亦寒身边的玩意儿。
只是他没想到,裴亦寒这种女色从不近身的人,身边竟然出现了女人。
进宫没多久,宫宴就开始了。
时倾意站在裴亦寒的身后,替他端茶倒水。
皇帝说了几句场面话,裴亦寒以及诸位大臣都应和着。
时倾意小心翼翼地瞄着坐在高位上的人。
裴亦寒见时倾意总是看皇帝那个老家伙,突然就想起她在浙江非要入宫的事。
这么一想,他顿时来了气。
“你东张西望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