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裴亦寒咬牙切齿的声音,时倾意不知又怎么惹人生气了,只得道:“殿下有什么吩咐?”

裴亦寒不悦地皱眉,“孤能有什么吩咐,老老实实地在孤身边呆着。”

“哦。”

时倾意应着。

裴亦寒指着面前的酒杯,道:“这酒杯都快空了,还不快给孤满上。”

时倾意看着那才下去不到二分之一的酒杯,不明白哪里“快空了”。

但她还是赶忙给裴亦寒把酒斟满,递到他嘴边。

“哼。”

裴亦寒虽然冷哼了一声,但还是将那杯酒饮下。

随着皇帝身边的大太监的一嗓子,宫里的舞女迈着整齐的步伐走到宴席的中央。

随着古琴声响起,一道道彩绸在空中划出漂亮的弧线。

“陛下,这舞真不错。”

瑛妃率先开口道。

皇帝这次带了贤妃和瑛妃,分别在左右做。而裴亦寒坐在瑛妃那一排的下首。

“是啊。”

皇帝听到瑛妃夸奖这些舞女,立刻对旁边的大太监道:“赏。”

瑛妃脸上的笑容加深。

而坐在另一边的贤妃脸色可就不好看了。

她狠狠地瞪了一眼下面的舞女,用及其小的声音说了句,“贱人。”

瑛妃瞥了贤妃一眼,她知道这人肯定骂自己呢。

但那又怎么样呢?

抓不住皇帝的心,就算骂再多,也没有任何用。

她伸出手,叫来自己身边的侍女,在她耳边说了些什么,然后举起酒杯,对皇帝说道:“陛下,臣妾敬您一杯。”

皇帝乐得举起酒杯,痛快地饮下。

贤妃自然看不上瑛妃这些手段,可她又不能在这里干坐着,只能也举起酒杯,“陛下,臣妾也敬您一杯。”

皇帝虽然也喝了,但脸上的笑容淡了许多。

这次宫宴甄有道自然在席,他可是能看明白皇帝对贤妃的态度。

“真是废物。”

甄有道不悦地将酒一口饮下。

甄有道不仅对贤妃留不住皇帝的心感到不满,还对裴亦成有很大的不满。

就因为这场宫宴是为裴亦寒设立的,所以裴亦成直接称病不来。

是个明眼人都知道裴亦成为什么不来。

皇帝现在还坐在龙椅上,裴亦成就这么光明正大地对裴亦寒不满。且不说打不打皇帝的脸,就是那些中立的老臣心里也会有判断。

而且皇帝虽然希望裴亦寒和裴亦成斗,但是他也不希望两人明着斗。

裴亦寒就察觉到了这一点,所以从来不在明面上给裴亦成不好看。

而裴亦成可就不一样了,明里暗里的一点儿也不避讳。

身边有些攀附甄有道的大臣见甄有道不悦,赶紧举起酒杯给甄有道敬酒,嘴上还说着许多奉承的好话。

“怎么齐王殿下不来。”

时倾意小声说道。

她环视了一周,都没有看到裴亦成的身影。

裴亦寒本就因为时倾意看皇帝之事颇为不满,又听她嘟囔什么“齐王”,更是压不住火。

他将杯子重重地放在桌子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寒儿,怎么了?”

皇帝注意到这边的声音。

其实皇帝老早就注意到了裴亦寒身后的时倾意。

虽然时倾意带了面衣,但皇帝还是被时倾意的身姿吸引到了。

“儿臣只是想敬父皇一杯。”

裴亦寒坐势站起身来,将时倾意放在身后。

从刚刚皇帝的眼神中,裴亦寒将皇帝的心思看的一清二楚。

就在裴亦寒与皇帝敬酒时,瑛妃手下的那位宫女拉住时倾意的衣袖,对她比了个手势。

时倾意有些懵,她并不认识面前的这名宫女。

而且如果她没认错的话,这名宫女刚刚不是在皇妃的身边吗?

那位宫女见她没反应,指了指不远处的一颗柳树,然后就走开了。

等到裴亦寒敬完酒,时倾意将刚刚发生的事情对裴亦寒一五一十地说了一遍。

虽然裴亦寒是为了把她送进宫,但在自己进宫之前,这种事情还是必须要跟裴亦寒说。

万一自己做了别人的替罪羔羊,亦或是别人想要通过自己对裴亦寒下手可就不好了。

裴亦寒听时倾意说完后,抬眼看向坐在椅子上与皇帝谈笑风生的瑛妃。

瑛妃则是不经意间递给裴亦寒一个眼神。

“去吧,机灵点。”

裴亦寒道。

时倾意走到那位宫女指的那棵柳树下,却并没有发现那位宫女。

就在她围着那棵树转圈儿时,身后传来一道清脆妩媚的女声,“站过来点。”

时倾意扭头,震惊地看着眼前的人。

这不是皇帝身边的皇妃吗?她怎么会要见自己?

难道是因为她要入宫了,来警告自己?

亦或是提前想要和她合伙来扳倒坐在皇帝身边的另一位皇妃?

时倾意的脑子里乱乱的。

“我本名叫清辞,没有姓。太子殿下应该没告诉你,我现在是皇帝身边的瑛妃。”清辞温柔地看着时倾意。

按理来说,宫里的妃子都应自称本宫。而清辞用的是我,时倾意觉得这瑛妃娘娘莫名有些亲近之意。

“奴婢见过瑛妃娘娘。”

时倾意刚要行礼,就被清辞拦下来了。

“我本是被卖到青楼的孤儿。据说我父母生我时死了,村子里的人嫌晦气,就用我换了些钱。”

清辞眼中浮现些许泪水。

“我舞跳得极好,所以青楼里的妈妈提我做了头牌。就在我要**的那日,我与青楼里的一个小丫头商量好,准备跑。可还没跑得出去,就没妈妈给抓回来了。”

“那天我挨了许多板子,半死不活地被人扔在街上。”

时倾意望着面前穿着华丽的女子,她能感受到那股淡淡的忧伤。

“我以为我要死了,结果有人救了我。那是位穿着极好的夫人,吩咐她身边的人将我救起来。”

清辞一边说着,一边拭着脸上的泪。

“那位夫人将我医治好,给了我一大笔钱,让我回家去。可我哪里有家呢?我想给她做丫头,她却让我去她家里的药铺帮忙。”

“说是帮忙,其实轻快很多。”

听到“药铺”两个字,时倾意不敢置信地睁大眼睛。

清辞说的那个人,该不会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