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赛重新开始,此时场上只剩下周烔一人对抗对方五人。几个英国男孩儿见形影如风的秦潇不在场上,都精神抖擞了起来,而周烔也微微弯腰,双目直视前方。
对方不紧不慢地将球带到了周烔的前场,忽左忽右地传球寻求空当,这时已带球接近禁区的雀斑脸忽见一只蜜蜂在周烔头上盘旋,而周烔也正难耐其扰挥手去轰,忙瞄准左侧球门角大力抽射。
只见皮球夹带着劲风直直地射向门中,这雀斑脸的脚下功夫也确实不弱。正在他握紧拳头将手臂伸向空中准备欢呼之际,只听“砰”的一声,周烔突然跃起,右手拦住皮球随即身形落地。
对方金发前锋此时已冲进禁区起脚铲球,周烔闪身躲过对方来脚,左手疾出,将皮球紧紧地握在胸前,而那金发男孩则一脚落空,收势不住滚入球门之中。
雀斑脸见势在必得的一球被对方接住,而己方的偷袭也被轻松化解,知道这看似敦实的男孩儿也不是那么好对付的,忙手比嘴说组织己方队员排列阵势,筹备下一次进攻。
只见周烔不慌不忙将球随意抛出,正落到对方脚下,对方旋即展开了新一轮进攻。
不久之后,雀斑脸又在前场得到了一个空当,猛力推射,这回见得周烔一侧身飞起一脚就将皮球踢回对方的后场,可谓势大力沉。
场外众人心下暗忖,看来这球门在周烔的把守下应该是固若金汤,这帮英国小孩儿怕是占不到什么便宜。
正思忖间,周烔已然接住了对方第三次射门,正要抛球出去,只见盛思蕊忽然眼前一亮,跳着大叫道:“周师兄,这次你踢球直接射门!”
周烔转过头去看向众人,见直蹦的思蕊师妹旁的徐师父也点头洪声道:“没错,烔小子,直接射门!”
周烔再不犹豫,回过头来,瞄准对方球门,将球抛起,力灌脚背,猛地起脚。只听得“嗖”的一阵响,皮球在对方球员头顶划出一道抛物线,疾风般卷向对方球门。
对方守门员见来势不妙,屏气凝神,运气于臂,紧盯着足球,双掌齐出,将来球截住顺势抱于胸前。
众英国男孩儿见那疾如劲风的一球已被截抱住,正待雀跃。
只见那守门员抱着足球,身形向后直飞出去,冲破了球网,向后滚了几米才收住势头,再见那皮球在守门员手中发出“嗤嗤”声响,渐渐瘪了下去。原来,刚才那一脚已将缝制得极为紧密牢固的足球踢破。
此时众人已齐向这边跑来,秦周二人、之前装伤的小瘦子、裁判詹姆士包括李白安等人也担心伤了人赶到了近前。钱千金看了看那倒地兀自发愣的小子,伸手过去在他胸腹肋骨处按了按摸了摸,又翻开他眼皮看了看,探了探鼻息,之后再把了把他的脉门,松手回身对众人说:“受惊了,没大碍。”李白安等见没伤人松了口气。
只听倒地守门员忽然回过神儿来道:“你们围着我干什么?哎,这个中国老头儿,你在我身上摸来摸去干什么?”
此时几个少年已经争论了开来到底进球算不算,此时英国尚没有女子足球运动,但盛思蕊虽没吃过猪肉,但见过猪跑,于规则却是知道的。
她脑筋转得飞快,利嘴如刀道:“你们好不要脸,这球都破了球网了,那守门的抱着球在地上都滚了几滚了,球都不知碰地几回了,还不算进……”舌战起几个英国男孩儿来。
此时就听一声高喝:“都住嘴!”原来是秦潇,只见他看向裁判道:“别忘了我们还有裁判。”
众人齐看向一直默不作声的詹姆士,只见他略一沉思道:“按规定说这球已经在球门触网碰地,是有效的,但守门员却一直抱着并未离手。而由对方守门员一脚直接进球,我们从没有过这样的先例,实在难以裁决。”双方都僵在那边,不作声了。
这时也还是钱先生江湖老辣,打圆场说:“这次是几个孩子一时兴起玩玩闹闹,又不是什么真正的比赛,没必要较真儿。我看就当是场游戏算了。这球是我们踢破的,作价赔偿。两个英国孩子虽被一人一球撞倒,看似也无大碍,我们给买些吃食补补。加在一起,我们一共出三十镑给这些孩子。裁判先生,您看这样如何?”
詹姆士用眼光询问这些英国小孩,雀斑脸想了想无奈地点了点头,拿了钱,招呼众人垂头丧气地走了。李白安见事情已了结,不想节外生枝,转身带着众人就要回返家中,忽听得身后一人叫道:“且留步!”
李白安回头一看正是那裁判,只见那人伸出手来:“我叫詹姆士·卡特。”“李白安。”双方短暂地握了一下手,詹姆士又面向秦周二人问了名字接着说:“你们诸位是从大清来的吗?”“来这里送孩子读书,顺便行商。”李白安敷衍道。
“刚才这两位的球技确实令我大开眼界,请问是哪位名师指导的?”“就是他们自己在学校随便踢踢,小孩子玩闹,不成章法,见笑了。”
詹姆士惊讶地看着秦周二人,问道:“大清的孩子们都如此厉害吗?”李白安微笑不语,秦潇抢着说:“想我华夏儿郎才俊多胜繁星,我们又算什么?”他还在想着猪尾巴的事,不觉夸起口来。
李白安见话锋略有不妥,便道:“卡特先生,我们要回去了,后会有期。”说罢一揖转身欲走,只听詹姆士叫道:“李先生,我刚从贵国访问归来,与贵国直隶总督裕禄相约明年在天津举行一场球赛,希望届时能看到这两位少年上场。”李白安回身笑了笑,不置可否,挥手拂衣而去。
见众人走远,詹姆士的眼神瞬间从之前的和蔼变得阴鸷起来,旁边一年轻女子过来递过他的西装和礼帽。
他边穿戴边说:“凯特帮我记下这个李白安还有那两个少年的名字。”“好的,伯爵先生。”
他继续凶瘆瘆地说:“上周在议会我就力主趁清国在义和团作乱焚我教堂、困我国民之机,派兵再给清朝政府致命一击,彻底击垮他们的军力,掏空他们的财力,使得他们再没有还手之力。那帮子议员却说什么只要能保持我大英帝国资本的利益就行,真是一帮鼠目寸光的腐朽资本家。之前在直隶看见很多清朝民间的异能青壮年义和团员,这回,又看见了这等超群的少年。如果现在我们不趁着大不列颠船坚炮利之时,彻底瓦解他们的斗志民心,我大英未来在清国的日子也不好过!”
说罢,似是想起什么来了,问道:“凯特,上次我从清国带来的那对青花瓶子没有送人吧?”“没有,您当时说,这是明朝的,有五百年历史很是贵重,要送给重要人物。”
“好的,你回家找出来,并把今天的见闻按我刚才的意思写一份详尽的报告,一并送到我伦敦的寓所。明天我要去拜见国防大臣。”凯特答应着匆匆离身而去。
詹姆士望向晴朗的天空,在东方的冥远之处似乎有铺天的乌云滚滚而动,一场滔天雷暴倾覆骤雨仿似正在酝酿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