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声音渐行渐远,秦潇却是浮想联翩。教堂?昨天那女的?昨天义母可是就在这一带被义和团给伏击的,难道是她?
义母脾气性格干脆通达,身材模样自不必说,在英国又练过枪法,平时有义父他们护着看不出,但一出手也必定是狠角色。
他们说的到底是不是义母?那徐晋二位师父呢,莫非是没追上?
那义母又是哪里来的枪呢?是唐先生给她护身的吗?
这一串串疑问在脑中来回翻腾,他实在放心不下决定过去看个究竟。
这时男孩母亲又给他包了一个布包说:“大兄弟,刚才你也看见了,这一锅馍多半给了义和团的人,还剩下几个你也别嫌弃,拿着走吧。”
秦潇说:“多谢大婶,我想问问那些人说的教堂在什么地方?”
还没等她说话,男孩儿就抢着说:“就在邨北十多里远,我去过挺大的。”
她母亲拍了他一下:“又多嘴!族叔说的都忘了!”
男孩不服:“那有什么,我不说它也在那!”
秦潇微笑着掏出几个银元给她道:“我担心一位亲长可能陷在那了,想请这孩子给我带个路,不用他过去近前,远远看到就行,您看行吧?”
女子连忙推辞:“路上救个急用个啥钱!你要是家人有难,我家清儿倒是可以带你过去,但你可一定要让他见到了地儿就回来!”秦潇笃定答应。
女子又嘱咐了男孩几句,就把他们送出了门,在门将关上的一瞬,秦潇将几块银元用巧劲甩到了门里。
两人来到村口一看,那匹马已经不见了,想必是被那个混进来的团民顺手牵走了。
秦潇无奈只得和男孩步行,他提出要背着他用轻功奔行,男孩断然道:“我已经成年了,用不着别人背。”
“那我拉着你跑,也能快些!”男孩头摇得像拨浪鼓。
秦潇不解问为什么,男孩说:“先生说男女授受不亲,我看男男也该授受不亲才对!”
秦潇一听这都什么理论就追问,男孩道:“我听说西方一对男女在大庭广众可以拉手拥抱亲吻,可是两个男子这样就肯定被当作异类,此举甚是有理!”
秦潇一听他说西方的事,不免来了兴趣继续追问。男孩道:“男女之间互生情愫,乃乾坤互补天地自然,既合乎伦理又出自天然。
而同性之间要是这般岂不是有违天性?不管别人怎样,我已成年是断不会和男人挽手的!”
秦潇一听这孩子这一通思辨,可是跟西方教育的理念吻合,不像是保守迂腐儒家荼毒而出的,就不禁与之攀谈起来。
这孩子叫袁赞卿,取义外赞内卿。
他们全邨都是甲午年举家从威海逃难迁到此处,在临汾府这边买了些田产,落户下来,这些年一直与世无争。
直到今年犯了义和团,本来扶清灭洋普通百姓也是支持的,毕竟谁愿意看着自己的国家遭受洋夷的欺凌呢?
刚开始那会儿邨里还有几个青壮去投了拳勇,谁知不久朝廷就改支持为清剿,大量的义和团民从京畿直隶撤出南下。
这些天正是拳民过境,邨中族叔讲起自己过往的经历说,逃兵流匪过境一点儿不比敌人好多少。
就叫家家户户日夜关门,减少外出,有求必应,但不出门。
这就是秦潇来时为何家家闭户,门门上闩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