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忌讪讪地笑了笑,“怪我,被他夺去了匕首,还好他武功被轻莫封住,夺匕首只是为了自杀,没有酿成祸事。”
黑衣人颈部一道鲜艳的裂痕,大片鲜血缓缓流出,将他身下的地面染红,胸口处也被刺穿,轻莫手中的剑,还在往下不停地滴血。
轻莫也有些后怕,在他反应过来出手之前,成峪就挡在了惟愿面前,万一黑衣人真的是冲惟愿出手,后果他不敢想象。成峪虽然记忆不清,武功全忘,但关键时刻的反应力还是在他之上。他虽知成峪喜欢和依赖惟愿,但危急关头以身挡险,还是超出他的意料。
惟愿避开地上鲜血,走到黑衣人面前蹲下,手在他耳侧来回摸索。
“咦——恩人,你还有这种癖好?”百忌难以置信地道。
轻莫看着她的动作,眸子剧烈闪了下,“你是怀疑……”
话未说完,惟愿手一顿摸到了什么,猛地一拽,一张人皮面具完整地出现在她手中。
惟愿笑着将人皮面具丢到一边,“果然是张假脸,我就说怎么看着这么奇怪!”
百忌恍然大悟:“原来你们刚刚说的怪是这个意思!”
“阿峪也看出来了,是不是?”惟愿转头看成峪。
成峪刚被惟愿凶完,蔫巴巴的,此刻见惟愿对他笑,瞬间面上生花,“嗯!”
“不对啊,没道理我看不出来啊!我可是神医!”百忌呼号。
面具之下的脸,颧骨高高凸起,两颊凹陷,比起平平无奇的人皮面具,十分有特点。轻莫眸光凝滞,忽然开口:“我见过他。”
三人立刻望向轻莫,轻莫看着惟愿,缓慢而坚定地道:“他是成辛的人。”
惟愿神情一凛,问:“你见过他?”
“还记得我跟你说过,成辛不是第一次加害公子。公子当年从边关回来后不久,就遭到黑衣人刺杀,当时他就在其中,正巧被我摘下面罩,但让他给跑了。”
“你怎么肯定他是成辛的人?”
“是公子肯定的。成辛养了一批人,专门为他杀人,刺杀公子未遂,对方损失过半,必定会招募新的杀手,时间点恰好和成辛的行动点以及钱财支出重合。”
“成辛……他一直在盯着我们,想阻止我们。”
轻莫握着剑柄的手暴起青筋,“玉佩也定是他偷的,还有当年的事,他脱不了干系!”
“总之,现在至少明确了一个敌人,或许还有,只是还没有出手露面,仍躲在暗处。”惟愿蹙起秀眉,“仅仅一个成辛,就这么难以对付,此去翼回城,恐怕半路就要遇伏。”
百忌道:“是啊,敌强我弱,实力悬殊太大,你明目张胆要治成峪,不就是跟他们宣战吗?我看此去,九死一生,就怕他们一不做二不休,路上将我们杀个片甲不留。恩人,我是不怕死,死有轻于鸿毛,或重于泰山,不过你可要想清楚,我们这一趟走了可就回不了头了,极有可能人没治好,还搭上许多条性命,得不偿失!”
似乎陷入了死局,不做不甘心,活在那群人眼皮子底下,永远像傀儡一样被压制,做了倒有一线生机,但更有可能连性命都保不住。
惟愿望向成峪,成峪也迷迷糊糊地看向她,她原本很满足,她追到了星星,像拥有了一整片星空,但她现在想要更多,要那双眸子里不总是天真烂漫,懵懂无知,她想找回那个让众人只配仰望的成峪。
她咬了咬牙,站起身,沉下声:“就算死也要去!”
“不愧是我恩人,够气魄!”
惟愿对他道:“百忌,你随时可以退出,没必要跟我们一起送死。”
百忌笑嘻嘻道:“好,这话我记着,不过目前还没有单飞的打算,什么都得算我一个!”
惟愿点点头,又对轻莫道:“路上万一出了什么事,第一时间保护成峪离开,其他的,都不用管,带着他去找神医千怪。百忌,你也是,遇到危险能跑就跑,自身安危最紧要。”
“娘子阿愿,那你呢?”成峪忽然开口。
惟愿注视着他,用一种轻松的口吻道:“你忘了,我是仙女,仙女不会有事。”
成峪笑,“嗯,对,你是娘子阿愿,也是仙女阿愿!”
百忌低头抹泪,呜咽道:“太感人了……这就是爱吗……”
“没必要这么伤感。”轻莫清冷的声音响起,温馨感人的气氛顿时消散了大半,“少夫人,我们的处境没那么糟糕,公子从前手下众多,他们现在大都隐姓埋名,混迹在京城大街小巷,只要公子有需要,他们会毫不犹豫挺身而出。”
“当真?”惟愿眸中乍起一抹璀璨的光芒。
“我去安排,此去翼回城,他们会一路暗中保护,成辛那些人,未必是对手!”
“好!”
“太好了,这下可以不用死了!”百忌欢呼道,“柳暗花明又一村!”
窗外光芒渐弱,月落参横,天色将明。
喜悦的情绪持续片刻,百忌打了个大大的哈欠,转身走向床榻,“好困,天快亮了,我得睡一会儿,你们自便……”
惟愿看了眼地上新鲜的尸体和流了满地的血液,胃里一阵翻滚,“这就安心睡了?”
“尸体我见多了,他睡我旁边都没问题。”百忌已经直挺挺躺在**,说话声音渐弱。
惟愿胆寒,“你不是说你一直在山里吗?山里哪来的尸体?”
“山里尸体才多啊……”说着,**已经响起均匀的呼吸声。
惟愿:……
“他不会再有危险吧?”惟愿不放心地问轻莫。
“人没回去,成辛定能猜到是个圈套,应该不会再派人来。保险起见,我会让人继续暗中保护他,直到我们启程。”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