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0多年前,一些理论学家已经提出了语言相对性(linguistic relativism)的概念,也就是说,当你使用一种语言,这个语言反映并塑造了你的世界观。例如,当双语用户在转换语言时,似乎也会改变他们的思考方式。在一项研究中,法裔美国人被要求解读一系列照片。当他们说法语时,会比他们使用英语描述同类照片时更加浪漫和感性。在以色列,无论是穆斯林还是犹太学生,相比于讲英语(中性语言)而言,显然他们讲母语的时候,他们与“其他群体”之间的差别更明显。诸如此类的例子显示了语言塑造文化认同的力量——有时变得更好,有时变得更糟。
语言相对性最令人熟知的宣言,便是萨丕尔-沃尔夫假说(SapirWhorf hypothesis),这是由人类学家爱德华·萨丕尔(Edward Sapir)和业余语言学家本杰明·沃尔夫(Benjamin Whorf)提出的。根据萨丕尔的理论,沃尔夫注意到,霍皮族人(美国原住民)使用的语言所代表的现实观点与其他语言使用者看待世界的方式截然不同。例如,霍皮族人的语言不区分名词和动词,因此使用这种语言的人将整个世界描述为一个持续不断的过程。在英语中,我们使用名词来描述人或物体是固定的或不变的;而霍皮族人则更多地将人或物体视为动词,认为是不断变化的。从这个层面上来说,英语代表的世界更像是一组快照,而霍皮族人呈现的世界则更像是一部电影。
有些语言包含了一些在英语中找不到对应词的词语。比如,以下这些词语。
Nemawashi(日语):指一个非正式的过程,就是在做决定之前将牵扯到这个议题的所有人的想法给弄清楚。
Lagniappe(法语/克里奥尔语):指在交易中的额外收获,这收获并非合约条款预料中的利益。
Lao(汉语,“老”):用以称呼年纪大的人的敬语,显示他们在家族及社会中的影响力。
Dharma(梵语):指每个人生活中的独特、理想之路,以及寻找这条路所应具备的知识。
不难想象,这样的概念无须使用特定的字词来描述它们,但语言相对性表明这些术语确实会影响使用它们的人的思维和行为。因此,使用包含“老”的语言的人可能会更尊重年长的人,而那些很熟悉“Lagniappe”的人可能会更慷慨大方。
语言相对性对人际沟通的潜在影响是显著的。想想“你让我生气”和“当你……我就会生气”这两句话的区别。第一句是对别人说的,也是对自己说的,你的愤怒是对方的错。第二句是一个“我”信息,它对你的情绪负责(这个概念将在本章后续内容和第8章中进一步阐述)。改变你的语言风格不仅可以减少对方的防御,还可以重新构建你对事情的看法。如果你开始称呼成年女性为“女士”而不是“女孩”,或者你把大学生称为“学生”而不是“孩子”,也可能会发生同样的情况。根据你描述他们的标签,你可能会用不同的方式看待这些人。所以,你的语言可以影响你看待世界的方式。
研究焦点 肥胖话题的负面影响
语言相对性的一个前提是我们的语言不仅反映了我们如何看待世界,同时也影响着我们如何看待这个世界。我们使用的语言塑造了我们对事情、他人和自身的看法。
传播学研究学者安娜丽莎·阿罗约(Anal isa Arroyo)在对肥胖话题的研究中发现了这一法则:经常用语言表达对体重担忧的人(“我太胖了”“我屁股好大”) 强化了糟糕的身体形象。阿罗约指出了肥胖话题有害的三个主要迹象:1.习惯性和强制性地使用;2.涉及不断地与他人比较;3.包含“应该”“应当”等内疚的字词(“我真的应该减肥了”)。正如第3章所谈到的,持续不断的负面自我评价和社会比较,会导致思想、语言和行为的有害循环。
有趣的是,倾听关于肥胖的话题似乎没有多大坏处。阿罗约表示:“因为这是主动参与肥胖话题的行为,而不是被动地暴露问题,所以不会产生负面影响。”她建议那些与肥胖问题做斗争的人应该与他们的朋友建立“肥胖自由周”。阿罗约还认为,在谈论减肥时,用“我将”或“我能”代替“我应该”,可以帮助人们朝着正确的方向前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