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康躺在躺椅上左右翻转,一副百无聊赖的模样。
上回他闯入火场,误把容晚玉认成自己心心念念的星儿,反被挟持,还被喂了毒药。
虽然容晚玉很快送来了解药,他毫发无损,但依旧被父亲痛斥了一番。
连指挥司的差事都不让他去了,直接关起了禁闭,这对于夜夜笙歌的田康而言,无异于酷刑。
田康的贴身小厮贼眉鼠眼地走进来,手里拿着一根丝帕,凑到田康面前,“公子,外面有位姑娘,说有要是要见您一面,还给了这个。”
小厮常年跟在田康身边,什么莺莺燕燕没见过,只是敢寻到田府的还是头一个。
田康掀了掀眼皮,抬腿给了小厮一脚,“你看看小爷我现在能踏出房门一步吗?还见一面,见个屁。”
小厮也只是见主子被关这些时日实在烦闷,才想着帮那女子通传一声,拎着那丝帕抖落开来,“姑娘家传情,都爱送手帕香囊,这位倒是奇怪,送了根面纱,小的这就去赶走。”
听见面纱二字,田康忽然愣了愣,一下子从躺椅上坐了起来,一把抢过了小厮手中的面纱。
那面纱平平无奇,只是在一角绣了一个不起眼的星字。
“是星儿!”
上回田康去醉花阴,小厮也是陪着的,跟那位星儿姑娘打过一次照面,隔着面纱,长什么样早忘记了。
但自家公子却一直念念不忘,被四皇子打了一顿都没放弃,一直找不到那位星儿,还找了许多身形相仿的女子聊解寂寞。
身为田康的贴身小厮,他自然也分到了一个“星儿”替代品,不用花钱的玩物,自然是满意的。
“公子,这星儿姑娘咱们找了这么久也没音讯,怎么会突然冒出来。”小厮尚有理智在,劝了一句,“别是老爷找人来故意试探公子你。”
“你当父亲闲得发慌是吧?”田康伸手给了小厮一下,三下五除二将衣裳穿好,还对着镜子理了理头发,“你去帮小爷把守在外面的人引开。”
田康从小到大惹过不少祸,田首辅是严父,禁闭关了不知多少回。
田康自然有应对之法,只不过见这回父亲实在生气,才不敢私自逃脱惩罚。
但是听见星儿来寻自己,便是再也顾不得了,等小厮把守卫引开后,以掩耳不及迅雷之势跑到了假山后的一处狗洞。
四下张望无人后,费力地钻了过去,弄得自己灰头土脸。
他贴着墙根,转到后门,果然看见一个女子正在原地徘徊,田康心旌摇曳,三步并作两步上前抓住那女子的肩膀,将人转了过来。
“星儿……你不是星儿,你是谁?”
看见女子平平无奇的面孔后,田康变了面色,嫌恶地松开手,戒备地盯着那女子。
“田公子,我是星儿姑娘的丫鬟,我来是替星儿姑娘传话,她被拘在醉花阴,出入不得。”
田康本还有些怀疑,但丫鬟口口声声说了那日他们俩在醉花阴相遇的画面,绝对只有他和星儿才知。
丫鬟见田康神情松动,又添了几句解释,“之前公子和四皇子大打出手,妈妈怕惹麻烦,便将我家姑娘藏了起来,如今风头过了,才又放了出来。姑娘知道公子您一直在寻她,感动不已,特邀您故地重聚。”
田康闻言,哪有不相赴的道理,一口应下。
丫鬟得到准信,行了一礼,赶回了醉花阴。
“容姑娘,咱们可以上妆了。”
丫鬟的声音忽然变得粗犷起来,赫然是易凡的声音。
容晚玉坐到镜子前,闭上眼,任由易凡在她脸上施弄,约莫过了半个时辰,再睁眼,镜中人已大变模样。
原本容晚玉生得明艳,年岁越大,越发引人注目,经过易凡的妆饰,更像一朵出水芙蓉,眉头未动而蹙,自有一股自怜之姿。
便是熟人相遇,也不会有人认出这是永宁县主容晚玉。
“易凡你这手艺,我真是见一回惊叹一回。”容晚玉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摸了摸脸颊感慨一声。
易凡顶着一张平平无奇的女子面孔,笑了笑,“能帮到姑娘便好。田有为既害了公子,能让他的儿子偿还,我定拼尽全力。”
天色还早,屋外门被叩响,响起熟悉的声音,“是我,十八,星儿你收拾好了吗,一会儿该开店了。”
容晚玉起身开门,十八看见她的模样愣了愣,听见容晚玉的声音才反应过来是她,“好了,你看看,有没有什么需要改进的?”
十八啧啧称奇,让容晚玉转了一圈,没有发现丝毫破绽,再拿出了上回给田康喝的加了料的酒,以及一盒刮骨香。
“这香水涨船高,越来越贵了。”
容晚玉接过东西,摩挲着刮骨香的外壳,眸色一沉,“禁香令,已是刻不容缓了。”
到了时候,醉花阴渐渐热闹起来,又是一派歌舞升平之景。
田康到了醉花阴,按照易凡给的指示,没寻老鸨,而是避人耳目,到了一间熄了灯的厢房外,按照固定的频率将门叩响。
过了片刻,门从里面打开一条缝隙,露出易凡那张过目即忘的面孔,将门开得大了些,让田康走了进来。
“田公子……”
隔着珠帘,容晚玉手持一盏烛火,哽咽呼唤。
田康撞上那双眼睛,心跳仿佛漏了一拍,立刻上前,“星儿!是你吗?”
两人“久别重逢”,一时目光交织难解,易凡乘此机会,退到暗处,点燃了刮骨香,又备上了特制的酒。
容晚玉接过酒杯,递给田康,先开口打破了沉默。
“田公子,星儿以为此生再也见不到公子了,此杯,敬公子久寻星儿的情义。”
田康心绪激动,仰头一饮而尽,满腹疑惑不解,“星儿,你到底去了哪里,我派人将整个京城都翻遍了,却没有你的半点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