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星儿的消失,自然需要一个合适的理由,才不会引起田康的疑心。

小心驶得万年船,哪怕田康再没脑子,容晚玉也想着事无巨细,早早准备好了说辞。

“四殿下没了兴致,我苦苦哀求,才又回到醉花阴。但妈妈怕什么时候四殿下再想起我,便取了我的花牌,不准我接客,我只能让丫鬟偷偷来寻公子。”

田康对于星儿,一来,是和姜询争执之下产生的不服气,二来是那加料的酒水让他有难得的倾诉之意,觉得和星儿相处十分自在。

此番听见星儿对自己倾诉钟情,更是感动不已,也没想起不对劲的地方,伸手拉起容晚玉的手。

“好星儿,不怕,爷这就给你赎身。”

“万万不可。”容晚玉忍着想抽他的冲动,借着倒酒的姿势,将手不动声色地抽出来,“我的卖身契,还在四殿下手中,如今四殿下今非昔比,星儿不愿见公子再因星儿,和四殿下争执。”

拿姜询当挡箭牌,一是可是解释星儿为何消失这么久,二则是让田康有所顾虑,不会对星儿当真做出些什么。

如容晚玉所言,京中众人都看得出来,四皇子如今越发受皇帝看重,早不是此前那个受人轻视的宫女之子。

田康和姜询打架时,姜询还不如现在这样受器重,自己都被罚了一月的停职,如今再和四皇子起冲突,田康心头自然犯怵。

“星儿不求别的,只盼同公子每晚说说话,喝喝酒,等到被妈妈发现,如何发落星儿都不怕。”

对自己表白心迹的女子,田康见过不少,可是那些女子对自己莫不是有所求,求财求势。

但星儿却不同,明明有四皇子这样的靠山可依,却心心念念着自己,什么也不求,甚至不顾后果只为跟自己说说话。

“好,我每晚都来陪星儿,喝酒说话。”

容晚玉勾唇一笑,给田康斟满不知第几杯酒,“星儿敬公子。”

一杯杯酒水下肚,田康喝得醉醺醺的,嗅到了奇异的香味也没察觉,反而有些飘飘然。

易凡在一旁盯着时辰,到了时候,便出来提醒。

“姑娘,妈妈一会儿得派人来查了。”

容晚玉和他交换眼神,将醉醺醺的田康搀扶起来,“公子,明晚,一同时辰,星儿等着你。”

易凡闻言立刻拿来去味的熏香替田康熏衣,确保他身上不留刮骨香之味。

两人再合力将田康送出厢房,交给了在外等候的小厮。

隔着窗户,见田康摇摇晃晃地走远后,容晚玉才将刮骨香熄灭,又让易凡伸出手,探查他的脉象。

“嗯,提前服用的药有隔绝之效,只是还是得小心些,你若有什么不适,立刻告诉我。”

如此,夜复一夜,容晚玉白日在石蕴堂休息,入夜便到醉花阴化作星儿和田康畅谈喝酒。

酒越喝越多,大醉时,田康总会口无遮拦,说得最多的,还是钟衍舟的事。

虽然已经自己验证过,但当容晚玉亲耳听见田康承认钟衍舟和自己同父异母所出,依旧难掩齿寒。

“他钟衍舟,现在还逞永宁侯府的威风,终有一日,我要让他颜面扫地,无地自容!”

容晚玉紧握酒壶,垂眸掩去神情,“只有公子才是名正言顺的首辅之子,无人可替代。公子只要让首辅看见您的上进,偌大家业,指日可待。”

“星儿说的对。”田康咧嘴一笑,拍了拍自己的大腿,开始夸耀起自己,“此前父亲南下,我才替父亲办好了一桩生意,你可知经手多少银钱?”

容晚玉故作好奇,睁大了眼睛,猜了好几个数,田康都摇了头。

“星儿的胆子不够大,是这个数。”田康笑着比了个手势,容晚玉的瞳孔微缩。

当初状告田首辅的罪证,原本还在容晚玉的手中,给皇帝的那份,是抄录,那足以让皇帝揭过田首辅受贿之罪的数目,容晚玉铭记于心。

如今田康所言,却是那笔银钱的三倍有余……

能盈利如此惊人的生意,绝不可能是正当来路,容晚玉心中划过数种猜测,是军火还是盐铁……

“这可是星儿做梦都不敢想的银钱,什么生意,能做得这样大?”

田康喝得已是晕头转向,随着日日吸入刮骨香和迷魂酒,田康的心防越来越松懈,对容晚玉也越发依赖信任。

“生意内容,其实我也不清楚,只知道是什么药材……便宜北域那小子了,依我说,父亲就不该同北域的人做生意,银子哪有往外流的道理。”

北域的人……药材……容晚玉猛然抬头,心中有了一个答案,伸手按住田康的肩膀,吐气如兰。

“听说北域来了不少使臣,我还没见过北域人呢。”

田康已经有了些睡意,倒下前吐露出了一个名字,“金戈亚部族的少主,金决。”

盯着田康沉沉睡去的侧脸,容晚玉起身慢慢用手帕擦拭着自己的手。

送走田康后,立刻上楼寻十八,“刮骨香背后之人,应当是田首辅和金决。此事需速速告知四皇子。”

刮骨香横行澧朝数月,沉迷其中家破人亡者越来越多,背后之人却一直没有露面。

从田康口中得到这个消息,算是意外之喜,这份罪名,可谓是私通敌国,只是要拿到实证,还需一番努力。

“还有,田康的死期,可定三日之后。”

十八也没想到还能有意外收获,立刻修书一封,绑在信鸽的腿上,放飞出去。

到了白日,容晚玉让人去公主府将阿月请来。

阿月的身子大好后,一如既往到石蕴堂坐诊,石蕴堂也已经对外正常运转,此前治愈的病人也已经转移到了四皇子的别院安置。

今日本不该阿月坐诊,但得知容晚玉派人来寻,还是立刻动身,赶去了石蕴堂。

“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