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才蒙蒙亮,容府门房打着哈欠将门打开。

坐在石阶上的方嫂子见门开了,立刻起身就往里走,冲门房亮了亮大小姐给的腰牌。

见方嫂子神色焦急,手里又有玉雨苑的腰牌,门房便没多问,让开了路。

方嫂子一一路小跑到玉雨苑,到了地方,险些被门槛绊倒,被端着盆子准备去接水的红儿一把扶住。

方嫂子来不及道谢,站起来便往屋内走,一边走一边呼喊道,“大小姐,石蕴堂有事要报——”

屋内,容晚玉才起床洗漱完,还披散着头发。

听见方嫂子的声音,随意拿起一根玉钗挽住长发,便走到了外屋。

见方嫂子跑得大喘气,容晚玉示意秋扇去端茶水来,看着方嫂子安抚道,“别急,什么事,慢慢说。”

方嫂子缓了口气,见屋内没有旁人,才禀告道,“昨夜,塔公子身受重伤,落到石蕴堂的后院,巧巧姑娘帮他治了伤,现在还昏迷着。”

“塔公子?”容晚玉先是一愣,尔后才反应过来方嫂子口中的塔公子是谁。

回过神后,容晚玉立刻回屋换衣裳,又派了机灵的知琴知棋两姐妹出府打探消息。

隔着屏风,容晚玉语速飞快道,“重点是去打探鸿胪寺附近的消息,别被人注意到,一有消息,立刻去石蕴堂寻我。”

知琴和知棋难得被姑娘嘱咐,皆打起了一万分的精神,立刻动身出府行事。

换好衣裳,容晚玉让于嬷嬷稍后向小姨通传一声。

便带着方嫂子和秋扇、丹桂,一同出了府,直奔石蕴堂而去。

若平日里,此时石蕴堂便已经打开门接待病人了,今日却是大门紧闭。

容晚玉一行人下了马车,也未从正门走,而是从后院的后门进入。

进门前,容晚玉围着后院的围墙转了一圈,一块砖都没放过,想要寻些蛛丝马迹。

按方嫂子复述,她们发现塔姆亚的时候,塔姆亚便躺在地上,生死不明。

而且先听到了一声重物落地之声,以塔姆亚的伤势,以及石蕴堂和鸿胪寺的距离,他自己到达石蕴堂简直是天方夜谭。

而且塔姆亚完全不会武功,要翻过后院的围墙便是平日无恙的时候,也很有难度。

“姑娘,您看这里,像不像鞋印子?”

秋扇最先发现异常之处,拉着容晚玉过来分辨。

白墙上有约三指宽的一块痕迹,呈三角状,十分像鞋尖借力留下的。

容晚玉记住了那痕迹的大小,然后随手抽出手帕将那处痕迹擦拭干净,才领着三人,从后门入院。

“大小姐,您可算来了。”

冯巧巧听见开门声,便从屋内走了出来,见到容晚玉后,那颗七上八下的心才落了下来。

她立刻引着容晚玉往安置塔姆亚的屋子去,飞快地将塔姆亚的伤势具体情形告诉了容晚玉。

“伤口窄而深,像短兵所为。我用了止血的药,没有缝合,缠了纱布固定伤口,昨夜塔姆亚发过高热,用了药,现下已经退了不少。”

进入屋内,容晚玉一眼便看见躺在**,面色苍白的塔姆亚。

他额头还放了一根打湿了的帕子消热。

容晚玉先替塔姆亚诊脉,然后再打开纱布查看了一番他的伤势,最后再和冯巧巧一同重新包扎了一遍。

检查完后,容晚玉对冯巧巧露出了一个赞许的笑容,“做的不错,没什么问题,只等他醒过来就暂且无碍了。”

冯巧巧见容晚玉肯定了她的救治方法,心中也升起了小小的雀跃。

并没有问容晚玉关于塔姆亚为何受伤,十分懂事地退了出去。

“帕子有些干了,我再去换一条。”

容晚玉点点头,目送冯巧巧离开后,在屋内找出纸笔,将刚刚在强上看到的鞋尖印记描摹了一遍。

大小细节都一模一样。

她准备事后寻易凡问一问,易凡擅长易容缩骨,对人的身体十分了解,也不知靠小半个鞋印,能不能估量出这人的身形。

又过了一会儿,石蕴堂的正门被人叩响。

秋扇走到门口,透过窗户纸,看见是知琴,才将门打开了来。

“怎么就你一人回来了,你妹妹呢?”

知琴进了屋才松了一口气,拉着秋扇往里走道,“鸿胪寺被官兵围守了起来,我和知棋分头打探消息,怕有人跟踪,便让知棋留在附近,我先回来报信。”

知琴和知棋是亲姐妹,样貌相仿,又穿着一样的衣裳。

留一个人在附近,另一个人悄悄离开,确实更不容易被人跟踪。

秋扇带着知琴到了后院,面见容晚玉。

行礼后,知琴详细地将刚刚自己打探到的事说了出来。

“奴婢使了些银子,从鸿胪寺附近的商贩问出的消息。昨夜鸿胪寺不知发生了什么,闹得沸沸扬扬,似乎还出动了不少官兵从鸿胪寺离开,看样子像是去追人。别的就不知道了。”

附近的商户,哪怕半夜听到了街头有动静,也不敢贸然出门查探,顶多隔着窗门看看情况。

能问出这些,已是不易,容晚玉又得知知棋留在鸿胪寺附近,稍后再返回,夸赞了一番姐妹俩的心细。

“做得不错,一会儿知棋回来了,你们姐妹先回府吧,记得找于嬷嬷领赏。再向主母禀报一声,便说今日石蕴堂有些事,我晚些再回去。”

知琴被姑娘夸赞了一番,激动的面色泛红,又福身一礼,再退了出去。

容晚玉留在屋内,沉思片刻。

鸿胪寺出事,塔姆亚带伤出逃......难道是被软禁的北域使臣出了什么岔子?

石蕴堂在她名下,如今在京城的名头的不小,若忽然关门不做生意,难免让人起疑。

容晚玉思索片刻,让人搭手,将塔姆亚转移到了停在后门的马车让,准备驱车赶去京郊。

离开前,她特地嘱咐冯巧巧,让她留在石蕴堂照看,“就像平日一样开门做生意,把后院的痕迹清扫干净。除了四殿下和表哥的人,其余人,一概不要搭理。”

冯巧巧闻言,认真地点了点头,跟在容晚玉身边许久,她学到的也不仅仅是医术。

她现在几乎住在了石蕴堂,石蕴堂平日的打理,容晚玉也一并叫给了她,可以算得上半个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