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是风风光光去往澧朝参加万寿节的使臣团们。

带着伤残和风尘仆仆赶回故土,见到族人的那一刻,塔塔洛使臣的泪便落了下来。

要知道主领塔塔洛使臣团出使的,可是塔塔洛当年最勇猛的战士。

虽然现在因为年纪缘故,不再奔赴前线,身形也不复年轻时候那样挺拔健硕,但威望仍存。

“索卡大人,您这是怎么了......”

负责守卫进入塔塔洛闸口的将领,一眼认出了塔塔洛的使臣团。

还没来得及夹道欢迎,便见向来威风凛凛的索卡大人,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吓得他赶紧看了一眼天,确认今天的太阳是不是从西边出来的。

索卡摆了摆手,不愿耽搁时辰多言,直接道,“开闸放行,我有要事,要立刻禀告首领!”

守卫见此情形,也不再开口,招呼着其余人将闸口打开,放索卡等人进入。

索卡擦了擦眼泪,先做了个邀请的手势,让金决走在前面。

“金少主,见笑了。”

金决摇了摇头,出言安抚道,“索卡大人不必在意,此番咱们一同历经生死,我明白你的感受。”

见金决身为少主,对自己依旧彬彬有礼,索卡心中大为感动,冲着金决拱了拱手,“此番能顺利出逃,多亏了金少主。等一会儿见了咱们首领,我一定会将此功禀明首领。”

“索卡大人客气了。”金决只是笑了笑,似乎并未将这番话放在心上。

索卡领着金决等人,一路直奔首领所在的帐篷。

首领的亲信大臣乞罗,也是塔塔洛部族首辅一般的存在,此时正站在帐篷外,伸出手将索卡拦在了外面。

“乞罗,我有要事要禀告首领!”

索卡见到乞罗,满脸焦急,虽然他和乞罗因为文武有别,从前多有争执,但大事当前,他并不会计较那些小节,也没有摆塔塔洛第一勇士的派头。

乞罗用眼神示意索卡稍安勿躁,尔后略带歉意地看向一旁的金决。

“金少主,我们首领近日身体抱恙,不便太多人打扰。又恐招待不周,特地派了我在此招待金戈亚的朋友。”

说完,又对索卡招了招手,“你自己进去向首领禀告吧,在门口拍拍衣裳,别带了寒气进去。”

此时澧朝才入秋不久,北域却已下过了一场大雪,地上积雪未消。

索卡不疑其他,对金决匆匆一拜,便解开披风进了帐篷。

倒是金决多看了一眼被遮挡的帐篷门口,一脸关切道,“塔达叔叔可有大碍,若有需要,我行囊中还有些药品可用。”

“一些老毛病犯了而已,金少主不必多虑。”乞罗婉言拒绝了金决的好意,转而将他和金戈亚的使臣引向了另一个帐篷。

“美酒美食已备下,还请金少主和诸位移步,一解乏累。”

塔塔洛和金戈亚两个部族向来友好,这番热切也在情理之中。

一路上,金决对索卡已是明里暗里渲染了不少澧朝的罪大恶极,想来他能好好回话。

思及至此,金决笑着冲乞罗微微颔首,“那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进了帐篷的索卡,虽然内心悲愤交加,但仍旧记得乞罗的告诫,站在门口,将自己身上清理了一番。

“索卡,进来吧。”隔着屏风,塔达平稳有力的声音传来。

索卡愣了愣,绕开屏风,双膝一软便跪在了地上,头重重地磕在地上,声泪俱下。

“属下无用,请首领责罚!”

塔达看着一身风霜的大将,叹了口气,“起来回话。”

“属下不配......少主,少主他死在了澧朝官兵之手,属下连少主的尸首都未带回,实在无颜苟活!属下一心想着,将澧朝种种恶行上报首领,尔后便让属下陪着少主一同去了吧!”

索卡越说越激动,恨不得能立刻赴死一般。

最后塔达只能亲自上前将他扶起,用力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澧朝之事,我已知晓,不过倒是想听听,你如何讲述这段经历。”

索卡被用力地搀扶起来,泪眼婆娑,先看了一眼首领,见首领面色红润,丝毫不像生病的模样。

向来爱子如命的首领,听到这番噩耗,也没有什么动容,不经让索卡有些迷茫。

塔达拿起一旁热好的奶茶,塞给他,“喝完奶茶,慢慢说。”

虽然索卡一头雾水,但还是听首领的话,将热乎乎的奶茶一饮而尽,然后将在澧朝发生的一切娓娓道来。

略去万寿节前寻常事迹,提起被软禁以及出逃的经历,索卡几乎咬牙切齿。

“要不是金少主带着我们四个部族的使臣出逃,属下今日便见不到首领您了。只是少主他却......”

塔达在此时打断索卡的话,问道,“你和其他人留下来抵御追兵,塔姆亚可是跟金决两个人一道离开的?”

“是,金少主知晓我们少主的身份,主动提出要带着少主先行避开。可惜他们逃走的路线也有埋伏,少主当场被伏击而亡,金少主也受了重伤。”

索卡笃定地点点头,仿佛自己亲眼见到了这件事的发生一般。

“一匹马,两个人,金决和塔姆亚一样并不擅武,为何塔姆亚死了,你没怀疑过金决?”

塔达的问话让索卡一愣,几乎是立刻否认。

“这不可能,金少主大可以带着自己的族人逃走,说不定还更隐秘,不会受到追击。他都主动提出带我们返回北域了,怎么会对少主下手?”

索卡说完后顿了顿,想起自己进帐篷后的一切,后知后觉地看向首领。

“首领,您是不是知道点别的什么?”

乞罗和索卡两人,是塔达最信任的属下,他们三人虽是君臣,可关系却同亲兄弟一般。

所以两人都知晓塔姆亚更改身份之事。

塔达也知晓,索卡虽然勇猛,但心思不比乞罗细腻,被金决算计其中,也实属情有可原。

塔达打开炕桌上的抽屉,将塔姆亚的信取了出来,直接递给了索卡。

“你自己看看吧。”

索卡摸了摸后脑勺,接过信后借着油灯,快速阅览了一遍。

看完信后,他的第一反应便是,“这不可能,这信定然是伪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