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都火车站月台上,旅客们熙熙攘攘,在等待着迸站的列车。龚静一身便衣带着李小艳走出候车大厅,后面紧紧跟随着马荃和汤文军。李小艳从公安局招待所出来后,就一直垂首不语,显得心事重重。龚静从口袋里掏出车票,递给她。她接过后,神思恍惚地随手塞进了兜里。

“小艳,火车马上就要进站了,五分钟后,你就可以踏上回家的路了。”龚静顿了顿,注视着她:“可是,你的两个姐妹还躺在黑暗中,不知什么时候她们的沉冤才能昭雪。也不知到哪一天,凶手才能抓捕归案。我总觉得你还有话要说,是不是?”

李小艳眼眶潮湿,咬着嘴唇思索着,最终还是摇了摇头。远处响起了火车的轰鸣声,汽笛隐隐传来。她张了张嘴,又紧紧闭上了。龚静紧盯着她的眼睛:“小艳,这是最后的时刻了,你真的没有话要说了吗?”她仍然沉默,广播中开始招呼旅客上车。她强忍着泪水提起自己简单的行李,跨上车踏板。龚静失望地目送着她的背影消失在车门里。

列车启动了,站台上响起乐曲。李小艳放下车窗,伸出头来,突然泪流满面。龚静向她挥着手。李小艳探出了身子,手里举着一个包裹冲龚静大声喊:“姐姐!姐姐!”龚静飞奔上去。一个牛皮纸袋抛了下来。她拣起地上的纸袋,只见封皮上写着一行行歪歪扭扭的字:姐姐,这里面的东西,是王芳寄给我的,您看了就会明白一切。从你们身上,我感到这个世界上还是好人多。而我不是一个勇敢的人,甚至不是一个好人。但是请您相信我,回去后,我会学着去做一个好人,做一个像你们一样的好人……

蕾蕾筹备的画展很不顺利,资金是最大的问题。她谈了几家,场租费最便宜的也要一天一万多。这还不算宣传费、布展费等开支。万般无奈之下,她动了办露天展览的念头,可令她始料不及的是露天更狠,文化广场一天的场租费是三万多。这天,万事俱备只欠东风的她,不得不再出去试试运气,看能不能找到一处合适的场所。

她在街上漫无目的地走着。突然,街对面有个似曾相识的身影引起了她的注意。凝目望去,她不由得大惊失色。那人正是她苦苦寻找的仇人——肖云柱。她顿时血脉贲张,快步穿过街去。

肖云柱鬼头鬼脑地走着,像只受惊的兔子般不时回头看看。蕾蕾跟在后面,躲闪着。肖云柱拐进了一个偏僻的街道,走入一户院子里。一个正出门的老太太跟他打了声招呼。蕾蕾意识到这可能就是他的家,默默看着他走进一幢平房里,然后转身跑到大街上,叫住了一辆出租车,驶往哥哥的公司。

蕾蕾赶到龙腾公司大楼,乘电梯直奔董事长室,小芮发现后,拦住了她。她对他怒目而视。小芮眼皮聋拉着说董事长不在。她说,你在就行了,开门。小芮知道她的厉害,不敢违抗,只得打开了董事长室。

蕾蕾走进去,径直来到老板桌后,打开抽屉,拿出那把大手枪。她看了看弹夹,里面压满金黄金黄的子弹,然后很麻利地塞进手提袋里。

蕾蕾在街头走着,心里不停地喊:打死他!打死他!她急匆匆地走着,脸涨得通红,双手用力揉搓揣在怀里的手提袋,那里面是个硬邦邦的铁家伙。她拐过街角,躲在报摊前看着院门口的肖云柱。肖云柱正在那儿修自行车,两手油污,满头大汗。蕾蕾愤怒地看着他,咬咬牙,径直走过去。她越走越近,伸进提兜里的手发着抖。肖云柱回头看了看她,显然已经不认识了,又低下头,修他的自行车。蕾蕾慢慢往外拔枪。当她走到肖云柱背后时,一个老太太端着杯水走出来,递给肖云柱,说谢谢你了,看把你累的,快喝点水歇口气。肖云柱把水杯放在地上,说街里街坊的,应该。蕾蕾没敢停步,快速走过去,在街角停下,往这边观察着。

聂明宇快步走进董事长室,突然发觉自己的办公室有些不对劲。他几步跨到办公桌后,拉开抽屉,赫然看到枪不见了。于是摁下传唤器,大声道:“马上让小芮过来!”

很快,小芮慌慌张张跑进来。他见聂明宇阴沉着脸,连忙说:“聂董,没办法,蕾蕾来过,只有她我没法子拦。”

“我不怪你。”聂明宇缓缓抬起脸,直视着小芮:“现在只要你做一件事:动用所有的人,哪怕找遍天都市每一个角落,也要把蕾蕾找出来!”

小芮唯唯诺诺,躬身欲退。

聂明宇补充说:“要快!你马上让张峰来见我!”

张峰走进董事长室时,聂明宇正仰靠在高背皮转椅上凝眉沉思。他忧心忡忡地道:“董事长,小芮刚才跟我讲了。蕾蕾不会出什么事吧?”

聂明宇挺直身子:“那个姓肖的人在哪儿?”

“这小子最近频繁换地儿,找他的话要费些时间,我尽快……”

“不是尽快!”聂明宇烦躁地打断他:“而是立刻找到他!明白吗?”

张峰点点头,转身匆匆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