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振汉快步走进局长室。庞天岳从办公桌后抬起头来:“怎么样?抓捕顺利吗?”

刘振汉长长吐出一口气:“跑了!”

“他要不跑就奇怪了。”庞天岳并不着急,“人都撤回来了?”

“没有,现在已经开始实施第二套方案,动员了全市的警力在各个路口设卡堵截。”

“这没有用,不会有什么收获。”庞天岳慢吞吞地说。

“庞局,我有一种感觉,不知该不该说?”

庞天岳盯着天花板,不置可否。

“我觉得你好像……并不想真的抓住张峰。”刘振汉边说边察颜观色。

庞天岳冷眼看了看他:“你这个家伙,该不是又要怀疑我了吧?我不是不想抓,而是早就料到会是这个结果。”他往上指了指,“只要有这些人存在,张峰就很难抓住。虽然天都不比北京上海,但如果想藏个把人让咱们找不到摸不着,还是很容易的。”

刘振汉有些沮丧地歪坐到沙发上:“那你说该怎么办?”

庞天岳道:“撒出去的抓捕小组一个都不要撤回来,而且要在全市各个地方大张旗鼓地设点盘查,继续保持这种威慑和压力。剩下的事情,你就不用管了。我要打几个电话,如果这些电话能起作用的话,我相信,今天晚上,我就可以见到那位张峰先生了。”

刘振汉吃惊地挺直了身子:“这么神?你是在讲传奇故事吧?”

庞天岳胸有成竹的样子:“信不信由你。记住,你们抓捕张峰的声势越大,我成功的可能性就越大。你去布置吧。”

刘振汉缓缓站起身,疑疑惑惑地走出门去。

聂大海总觉得心神不定,脑海里不停地盘旋着抓捕张峰之后会如何发展的问题。所以,下班之后,就急着往家赶。

他和黄盛坐在车里,在通过一个路口时,突然发现前面被全副武装的警察封锁了,车辆排着队,逐一接受检察。他忧心忡忡地看着车外,问:“这是干什么?”

黄盛缓缓打着方向盘:“不太清楚,是不是又有什么突发事件?”

聂大海摇下车窗:“不会。有突发事件,陆伯龄怎么没向市委通报?”

说话间,红旗轿车已到了关卡。戴着钢盔,拿着微冲的防暴警察走过来,用手电朝车内晃,接着敬礼:“对不起,请出示证件。”

黄盛探出头,不耐烦地说:“这是聂书记的车!”

聂大海反感地皱了皱眉头:“人家要看证件,你就给他看证件,说什么书记不书记干什么!”

警察听到他们的对话,往车后排仔细看了一眼,然后又看看车牌:“您是聂书记?”

聂大海打开车门下了车,掏出工作证给警察:“这么冷还执行任务,辛苦了!”

警察看了看证件,忙“啪”的立正敬礼:“对不起,首长,请过去吧!”

聂大海拍了拍他的肩膀:“什么对不起?既然是公务,那就任何车都要査,不能搞特殊,我们更要带好头。”

警察很感慨:“聂书记,早就听说您廉洁奉公,今天见了,果然是名不虚传。谢谢您!”

黄盛故作漫不经心地问:“出什么事了?”

警察答道:“我们是在抓捕一个在逃嫌疑人。”

“谁?”

警察犹豫了一下,见聂大海是期待的神情,于是道:“案子的详情我们也不太清楚,局长让我们设卡抓龙腾集团的总经理张峰。”

聂大海一愣:“张峰?”

警察点点头:“是的。好像白天第一次抓捕,有人通风报信,让他给跑了。”

聂大海表情严肃起来:“知道了。”他对黄盛摆摆手,“咱们走吧。”

警察再次给他敬礼。

从后车窗看去。灯火通明的关卡越来越远。聂大海似乎猜测到了什么,他绷着脸问道:“黄盛,抓张峰的事你告诉明宇了?”

黄盛扶方向盘的手一哆嗦,吓得说不出话来。

聂大海厉声喝道:“黄盛!”

“我……我……只是让他有个心理准备。”黄盛头上汗水直冒,说话结结巴巴:“您……您知道明宇的脾气……我怕警察突然去捕,他接受不了,闹起来……”

聂大海大怒:“黄盛,你和明宇到底是什么关系?你怎么什么事情都对他说?”

黄盛紧张地搜寻着应对之词:“我……我看明宇不错,所以,想帮帮他。”

聂大海猛拍座位:“你到底是帮他还是害他?这是害他呀!快,把聂明宇给我叫回来,让他马上回家见我!”

黄盛诺诺连声说是。

聂大海平定了片刻,又指示黄盛:“给我挂通陆伯龄的电话。”

黄盛忙掏出手机拨号。

此时的陆伯龄也正在车上。他举着手机,不停地“嗯”着。讲完话,他刚合上,手机又响了,他很烦躁地看了看号码,忙举到了耳边:“喂,是老庞吧?人抓到了没有?”

庞天岳:“人跑了。我打你的手机,一直占线。”

陆伯龄:“什么?没抓到?”

庞天岳:“是啊!抓到了还会惊动你?”

陆伯龄:“抓不到人你给我打电话什么意思?让我去给你抓人?”

庞天岳:“不是不是,我只是想告诉你,如果抓不到张峰,我想传讯聂明宇。”

陆伯龄:“什么?这事你可不能擅作主张,要经过市委同意。因为聂明宇是龙腾的董事长,这关系到全市的经济环境问题。”

庞天岳:“儿子跑了,只能找他爹。再说,这也是对聂明宇进行保护性隔离。现在从案子进展情况看,张峰可能瞒着聂明宇干了很多坏事,而和案件有关的人不断地被杀害灭口。如果抓不到张峰,很难说他不会对聂明宇下手。当然,也不能排除聂明宇本来就了解所有的事情。从哪方面讲,对他釆取措施都是必需的。”

陆伯龄:“不行!这件事必须等我向市委汇报后再定!”

庞天岳:“可是,如果张峰抓不到,那我也没有办法。”

陆伯龄对着手机还要再说什么,电话断了。他忙给庞天岳打回去,手机中传出:“不在服务区、不在服务区……”他气愤地合上手机,吩咐司机:“快,去聂书记家!”

地下室里阴暗潮湿,墙角里只摆着一张折叠床,房顶悬挂着一个小灯泡,散发出昏黄的光。小芮闷闷地坐在**,大口抽烟。张峰则像囚笼中的狮子,在焦躁不安地来回走动。

小芮把烟头摁灭:“张总,呆在这里可不是回事,董事长为什么不让您远走高飞!”

“老虎鼻子下面往往是最安全的地方。也许他是这样考虑的吧。”张峰自嘲地说。

“要不,我出去联系一条船,把您送出去算了。”小芮站起身,“或者我把丽丽给您接来,让她照顾您。”

“算了,她现在也已经是自身难保了。”张峰细心地弯腰把小芮扔弃在地上的烟头拣起来,“还是等等吧,看董事长有什么安排。”他突然发现墙根隐隐约约有几个字,于是,慢慢走过去,蹲下来看。

小芮凑上去问:“您在看什么,张总?”

张峰缓缓起身:“命!我张峰走到这一步,都是命啊!”

小芮仔细瞧去,只见墙根上刻着一行血字:白晓辉死于此。他叹了口气,喃喃自语:“小白,小白呀!”

突然楼梯上传来脚步声,小芮噌地掏出手枪,二人迅速闪身躲到门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