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罗马斗兽场里,空空****,阒无声息。
聂明宇匆匆朝陆伯龄走来:“陆书记,让您久等了。”
陆伯龄转过身,面露狰狞:“有件事你知道吗?”
聂明宇略略有些吃惊:“什么事情?”
陆伯龄咬牙切齿:“你们手里是不是有一个小本子,记录着贿赂官员的姓名和数目?你为什么要这样?是何居心?”
聂明宇不由怔住:“您……您怎么……”
陆伯龄想了想,挥挥手道:“算了,现在已经没有工夫跟你计较了,也没有时间去追究事情的原因了。我告诉你,现在这个本子已经落入了刘振汉手里!”
聂明宇骇然变色:“不可能!这个本子是张峰的。他走之前已经交给了我,现在就在我手上!”
陆伯龄怅然叹气:“肯定是哪个环节出纰漏了。现在,刘振汉已经全面掌握了原本只应该你我知道的秘密。我今天看了刘振汉审问张峰,他可能扛不住了。”
“什么?”聂明宇嘴巴大张着。
“你现在只有一条路可以走了。”陆伯龄脸上露出残忍的神色,“你必须作出抉择!”
聂明宇凝思片刻,冷冷一笑道:“我想我已经作出了抉择!”
陆伯龄开始往斗兽场大门走:“告诉你一个消息,张峰今天下午去市医院就诊。”
“明白了。”聂明宇若有所思,“我会先稳住他,然后再作打算……”
陆伯龄同聂明宇见面之后,又匆匆来到了聂大海的办公室。因为他实在是放心不下,觉得有必要借助老头子的力量向刘振汉施以影响,不能任由这个一竿子捅到底的刑警支队长胡来,否则,后果将不堪设想。
聂大海正在批阅文件。连日来,他一直处于焦虑不安之中,根本集中不起精力办公,积压了大量等待他核签的公文。现在张峰被抓,已经扛下了所有的罪过,儿子终于得到了解脱,他那颗悬着的心才稍稍复归了原位。
陆伯龄进来时,聂大海埋在材料堆里,竟然没有发觉。陆伯龄只好喊了声:“聂书记,在忙啊?”
聂大海抬起脸,见是他,忙站了起来,从办公桌后走出,和他在沙发上相对而坐。
陆伯龄开门见山:“聂书记,今天上午刘振汉审问张峰,我去听了听,觉得……咱们的一些工作方式是不是存在一些问题?”
聂大海心情很好地说:“这种具体的工作,咱们就不要管那么多了。现在张峰一抓,我的心病也就去了大半。刚才省里的领导还打电话问起这个案子,我已经作了汇报,是龙腾公司的总经理作案,明宇的责任是用人不当。省里的领导说如果案子是这种结论,他们也就放心了。”
“案子要是这样了结当然好。”陆伯龄颇不以为然的样子,“可是……”他故意拖长声音,以引起聂大海的关注,然后又戛然而止。
聂大海果然有些紧张,忙不迭地问:“可是什么?说嘛!”
“在审讯中,张峰已经承认了自己是几个案件的主谋,我当时在监控室就给你打了电话。但刘振汉就是不甘心,总是暗示张峰,诱他供出背后的主谋。我搞政法这么多年了,这样审讯好像不符合一些规定吧?”
聂大海皱起了眉头:“主谋?张峰不就是主谋了吗?这个刘振汉,他还想搞出什么名堂?”
“刘振汉我总觉得是个粗人,除了干工作,不会想这么多。我怀疑,他是不是受了谁的指使,想把案件往斜里引?您看,现在张峰已经招供了,案情也水落石出,完全可以大白于天下了吗!对上级领导,对天都市老百姓都有了个很好的交待。在这种情况下,就应该把案卷往检察院交,早判早好。可公安局这样无是生非,惟恐天下不乱,是不是里面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陆伯龄又加了一把火。
聂大海的脸渐渐涨红了:“这些人是不是不把案子搞到明宇头上就不死心?好,我来问问庞天岳,让他去把聂明宇也抓起来!看他敢不敢?”他说着便怒气冲冲地去抓电话。
陆伯龄忙按住他的手:“聂书记,您消消气,这可不行。我觉得现在关键是张峰,只要他不乱咬,我看什么事情都好解决。”
聂大海平定了一下情绪,道:“这个张峰,我见过几次,他话不多,但不知道人品怎么样。如果他把什么责任都往明宇身上推,这个案子就复杂了。”
陆伯龄身子往前倾了倾:“只要您同意,我去和郭政委谈谈,让他出面跟看守所的人交待一下,把张峰控制起来,或者换一个单人号房,您看……”
聂大海警觉起来:“这样做,不太好吧?会不会有人说闲话?”
“聂书记!”陆伯龄很激动的样子站了起来,声音急促,“刑警队审人您不知道!花样儿可多了!就是意志再坚强的人也很难顶得住!咱们必须把张峰控制起来,让他管好自己的嘴巴。否则,还不定弄出什么事情呢!真到了张峰把全部罪行推到明宇身上时,就不好补救了!”
聂大海是个饱经世事沧桑,历经官场磨练的政治经验丰富之人,自然明白一旦他松口,便任何情况都可能发生。所以,没有立即答复他,站起身走到窗前,沉声道:“看来,我必须和刘振汉认真谈一次了,最终如何办,你等我的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