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维柯停在一条僻静的街道旁。肖云柱一瘸一拐地下了车。大巴开走了。他走进胡同,实在忍受不住伤痛,跌到在垃圾筒旁。他使出全身力气,挪到垃圾筒前,气喘吁吁地靠在上面。这时,从一家夜总会后门跑出一个打扮妖艳的女子。她慌慌张张沿着胡同往外跑,没注意地上躺着的肖云柱,被绊倒在垃圾筒边。她吓得尖叫一声,注意看着他。肖云柱刚想骂,突然惊愕地盯着她:“小云?”那女人也停止了叫喊,一下子抓住他的手。“柱子!你……出来了?”

“出来了。”肖云柱点点头。“死丫头,是不是把我忘了?你怎么……干什么呢?”

小云听着夜总会里的喧闹声,忙站起身,把肖云柱搀扶起来。“快起来,先走再说,这儿全是雷子!你怎么了?刚出来又闹,伤这么重!”

肖云柱抹了把脸上的油汗。“今天晚上怎么了?邪行!”小云搀着他,摇摇晃晃跑出胡同口。

小云把肖云柱带到了自己的住处,为他包扎伤口。她不停地对他的伤腿喷白酒。肖云柱忍痛看着她,问:“小云,这些年怎么过的?好像有钱了?”小云神情黯然。“还不是靠在男人堆里混口饭吃。知道吗,柱子?我现在手底下还有二十多个姐妹呢,我是妈咪。”

“妈咪?”肖云柱握住小云的手,轻轻抚摩着。“那可不是什么正经活。小云,别干了。我心里一直都在记挂着你。现如今哥是穷光蛋一个,不缠着你,等哪天我有了钱再找你去。”

小云凄然一笑,点燃两支烟,递给他一支。“你他妈说的倒是挺白的。当时进去那会儿怎么不为我考虑?告诉你,现在什么都变了,我也回不到从前那个样了。”

肖云柱握紧她的手。“我知道,这世道变了。可你该明白我的心呀!我对朋友怎么样?当年对你怎么样?我就不信,到什么时候,咱也是一条汉子,还能憋屈死咱?”

小云叹了口气。“你的意思我清楚,可钱不是上下嘴唇一碰就有的。柱子,你刚出来,歇一段,找个好工作,别折腾了,只要能吃饱肚子,我都跟你。你不知道,这几年下来,就这么人不人鬼不鬼地混着,我真是累极了。”

肖云柱被她的话深深感动了,“小云,我在里面就天天琢磨着,回来和你好好过。你只要还瞧得起我,我就干出个样来,别让他们他妈再踩咕儿咱们了!”

小云眼里涌出泪水,慢慢伏到肖云柱怀里。

地下室里,刘振汉慢慢踱着步子,眼睛一寸一寸地搜寻着。小白异常紧张地跟在他身后。刘振汉突然回头,盯住小白问:“你是做什么生意的?”

小白沉吟了一下。“呃……期货……股票。我是做证券的。”

刘振汉微微点头。他转过身子,朝四下里看去,大厅一览无余。于是,他朝天花板看了一眼,上面一个半球形的灯吸引了他的目光。他走到球形灯泡下面,仰头向上看。小白的心几乎要跳出胸腔,那上面的监视镜头正虎视眈眈地转动着。刘振汉装作并没有看见,对手下挥挥手,沉声道:“撤!”大队人马纷纷往楼上走。小白松了口气。

“等等!”刘振汉突然喊了一声,所有的人都停住脚步回头看他。他慢慢朝小白走去。小白惊疑不定地看着他。刘振汉并没有在小白面前站住,而是走到他身后,蹲下身,从地毯缝里拣起一个圆圆的绿色塑料片。小白的眼睛睁大了,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刘振汉把圆片举起来仔细端详,上面印了一个“伍”字,背面是一条金龙。小白脸色煞白眼神游离,被旁边的龚静观察得一清二楚。

刘振汉缓缓转过身来看着小白。“这是玩具吗?”他说着把圆片在手中颠了颠。小白的脸像死人一样僵硬,但他还是挤出笑。“这……让我看看。”刘振汉把圆片举到他面前。他故作讶然状。“我们这儿怎么会有这东西?可能……可能是哪位客人带的小孩子丢在这儿的。”

龚静走过来一看。“这不是筹码吗?”她的话不啻是一声炸雷,小白的头“嗡”地大了,差点栽倒。“筹码?不……不是……怎么会呢?”他语无伦次。

刘振汉笑了笑,“也许是玩具。”他盯着小白问:“你说是吗?”

“对,玩具!玩具!”小白一拍自己的脑袋,恍然大悟的样子。“是玩大富豪的道具。大富豪,你们知道吗?就是那种股票银行金融的游戏。你让我看看……”他慌乱地说着,向刘振汉伸出手,要拿那枚筹码。刘振汉手心一翻,把筹码塞进了口袋。“行了,给我留个纪念吧。”他冷冷地边说边瞥着小白。小白的眼睛盯着刘振汉塞进裤兜的手,恨不得有个钩子把筹码钩出来。刘振汉不再睬他,带着众警察大步上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