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周末,贺清明在夕阳的余晖中早早便回了家。他系上围裙,把一大早就买好的菜切好放在灶台上,又炒又炸,忙得不亦乐乎。原来毛毛晚上要过来,探望他和丹丹。
很快,他便做好了几样颇为精致的菜,一盘盘端到餐桌上。丹丹注意着他的举动,说好久没见爸爸这么兴师动众了,问他到底是谁要来。他敷衍女儿说有个学生要来看看,让她好好做功课。丹丹一乐,说她知道了。
父女俩正说着话,门铃响了。贺清明既激动又有些紧张地看看丹丹。丹丹笑着示意他快去开门。他犹豫着过去开门。门开处,张峰赫然站在门口。贺清明吃了一惊,不由脱口而出问道:“你?怎么现在来了?”
张峰径自往屋里走。“怎么?不能来吗?”
丹丹喊了声“张叔叔”。贺清明走过来,让丹丹进里屋去。看着丹丹不情愿地进了里屋,张峰煞有介事地说:“也没什么事。贺处长,我马上就走,不会影响你招待客人。听说最近有一个北京过来的女记者和你关系不错,可能会来找你。我来就是想看看这姑娘。”
贺清明愤怒了,沉声道:“张峰,我告诉你,我贺清明不是你的佣人,你的马仔,还没有卖给你!我不喜欢我的生活和我所有的一切一切都在别人的监视之下!”
张峰若无其事地在沙发上坐下,翘起腿,慢条斯理地说:“安静,贺处长,别这么激动,当心丹丹听见。你生什么气?老实告诉你,连我、连这个城市所有搀和进来的人,都在别人的监视之下!”
贺清明走到张峰面前站住,两眼喷火地看着他道:“谁?龙腾吗?聂明宇吗?告诉你,这是一个法治国家,你不要以为你们暂时的无法无天能长久下去!”
“也许吧。”张峰换了换腿。“但是,现在我们都没办法下船了。老兄,听我一句:不说龙腾公司,更不说聂明宇,你我背后,是你远远想像不到的无底深渊!”他拿起餐桌上的酒瓶,对着瓶口灌了一大口。“像什么呢?准确地说,是一个巨大的黑洞,会把人深深地吸进去,最后,万劫不复!”
贺清明浑身一震,不由呆住。
“好了,我不打扰了!”张峰站起身。“替我问候女记者。记住:无论什么时候,该说的说,不该说的最好别说,哪怕对自己的爱人!”他说罢向房门走去。恰在这时,传来了敲门声。他打开门,对略有些局促不安的毛毛微微一笑。
毛毛站在门口没有迈步,看了看抬起头的贺清明,轻声道:“贺老师,你有客人?”
张峰接过话去:“不,我们是同事。您请进。”他让过毛毛,径自走出门去。
毛毛走进屋,见贺清明脸色有些不对,于是关切地问:“怎么了,贺老师!他到底是谁?”
“嗯……是、是同事。我们在谈单位的事,没关系的。你快坐吧。”贺清明竭力做出若无其事的样子。
“毛毛阿姨!”丹丹摇着轮椅跑过来,兴奋地大声叫着。毛毛高兴地抱住她。“丹丹,你还好吗?想不想阿姨?”丹丹故意噘着嘴。“不想,谁叫你这么长时间不来看我和爸爸。但是有人想。看,做了这么多菜,我也有口福了。”
贺清明注视着毛毛,目光却有着太多的迷茫。
画室里很安静。日光灯镀亮了那些或蹲或立的雕塑。蕾蕾双手塑着头骨。颜名在一旁指点着:“这个女孩儿,受枪击之前肯定反抗过。这里该是淤血以后压迫的微小痕迹。感受的到吗?你可以想像,那场面一定很惨。她吓坏了,不停地奔跑躲藏,终究还是没能躲过。这种场面,她已通过这里明白无误地告诉我们了。”
蕾蕾思索片刻后说:“但愿她的在天之灵能告诉我们真相。颜名,你是不是什么都能感觉得到?比如……”她脸红了红,欲言又止。
颜名似乎并没有听出蕾蕾的弦外之音,很认真地问:“比如什么?你快说!”
蕾蕾正要回答,马荃和小路神情沮丧地走了进来。她转脸对他们道:“你们怎么才来?快拿东西走吧!”
马荃一屁股坐在椅子上。“走不了了,受害人的照片没找到,线索一点也没有!”小路也接着道:“还要靠我们来搞!”马荃眼巴巴地看着蕾蕾和颜名。“还望二位多帮忙。”
蕾蕾和颜名相视一笑。蕾蕾道:“帮忙是帮忙,可这肚子提意见了。”颜名马上附和。“你这一说,还真觉得饿了。要不,歇会儿,我也该回去了。”
马荃跳了起来:“我也去,早饿死了!”
蕾蕾瞪他一眼。“不带你去!”
马荃看看蕾蕾,又看看颜名,马上明白了。他马上改口道:“我是在开玩笑,早吃过了。你们快去吃吧!”
颜名笑笑道:“不了。我刚刚想起,晚上还有个很重要的美术讲座。咱们明天见。”
蕾蕾满脸不悦,嘟着嘴说:“大画家,就是不一样啊,废寝忘食……”她的话还没说完,颜名早已走到了门外。她看着他走远,赌气地把一团泥巴摔到工作台上。
此时的贺清明家,已是饭后席散了。丹丹乖巧地进了卧室,把空间留给爸爸和毛毛阿姨。
毛毛不无担忧地问贺清明:“贺老师,你好像有什么心事,能告诉我吗?”
贺清明不由心中一沉。他最顾虑的就是怕被毛毛看出什么,一直作出轻松洒脱的样子,但最终还是没能逃过干记者的毛毛的眼睛。他很勉强地笑笑:“没事,毛毛。不早了,你该回去休息了。”
毛毛拿起外套。“以前你有什么话都是和我说的。现在我还要告诉你:毛毛和以前一样,对你一点没变,如果你需要,我随时都会出现在你身边!”
贺清明整理餐桌上的碗筷。“毛毛,你别误会。其实,跟你真的没什么关系,都是些工作上的事。我……也和以前一样。”
毛毛走过去,从背后抱住他。“贺老师,我能感觉得出,工作上的事不会给你这样的压力,这似乎是一种心灵的挣扎。也许,我的话并不准确,或许纯是我的瞎猜疑。可是,比如刚才那个人,我总觉得他有一股杀气,是很不好惹的角色。我一直想告诉你,从我来天都第一次见到你,就发觉你变了。如果你有什么难处,并且愿意告诉我,我随时会听。也许,我能给你一些帮助。这里不比学校了,凡事可要当心啊!”
贺清明闭上眼睛,泪水在心底涌流……